“那就等你的消息了。”掛掉電話,老舊的手機屏幕上通話時長還不到二十分鍾。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了撫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然後拉開抽屜將手機放了進去。門外傳來腳步聲,不一會兒停在了門前,隨即他聽見三聲敲門聲。
“小陸先生,陸先生找您。”傭人說完這句話又輕手輕腳地從房門前離開了,不一會兒房門打開,陸震東從書房裏走出來,站在走廊上抬頭看著天花板愣愣地出神。過了兩三分鍾,他才緩步上樓,來到了陸謙餘的書房門前。
“您找我?”陸震東走進去,陸謙餘依舊坐在他那張紅木書桌前,桌麵上堆積的文件書本差點擋住他整個人。陸謙餘聽見陸震東走進來,頭也不抬地說道:“EI那邊怎麼樣了?”陸震東站在門口,垂著眼在心裏冷笑,陸氏在美國業務最近出現了問題,陷入了美國商業調查科的調查,雖然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但是這種周期冗長的調查對於剛剛進入美國市場的陸氏來說不異於晴天霹靂。所以最近陸謙餘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EI,想讓EI成為陸氏的救命稻草。
“沒什麼進展,那群人滑頭的要命,吃喝玩樂可以,一旦涉及到合作的事就打太極,一絲縫隙都不給人留。”陸震東說道,陸謙餘聽見陸震東這樣說,皺著眉抬起頭看著他,語氣嚴厲而不滿:“沒什麼進展就去想辦法!我養你這麼大供你吃喝讀書不是為了讓你在我麵前說這個話的!”陸震東低著頭,不動聲色地回道:“是,我知道。”陸謙餘看著站在門口的路震東,心裏一團邪火燒得他心口疼,但是陸震東態度端正絲毫不給他發火的機會,他也隻能揮揮手打發他出去。
“對了。”陸謙餘突然出聲叫住已經準備離開的陸震東,“童依琳最近在幹什麼?”陸震東抬頭看了陸謙餘一眼,回道:“她去K市了。”
“K市?”陸謙餘一愣,似乎不知道童依琳在這個節骨眼兒跑到K市去做什麼。
“算了,不管她去哪兒反正都是要回來的。”陸謙餘又低頭看著麵前的文件,手上刷刷地簽著字,然後對陸震東說道:“你既然要跟童依琳結婚,那童陸兩家就用不著分彼此了。跟E·I的合作是童家是陸家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你明白嗎?”陸震東輕輕倚在門框上,回道:“請您說明白一點。”陸謙餘抬眼看了陸震東一下,手裏的筆不停,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女人,再能幹再強勢也終歸是女人。讓一個女人聽話的辦法有很多,這些事情用不著我這個老頭子來教你了吧?”
陸震東眉心一跳,他沒想到陸謙餘居然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
“我是真的喜歡童依琳。”陸震東對陸謙餘說道,陸謙餘沒忍住一聲嗤笑,說道:“我陸謙餘怎麼會有你這麼可笑的兒子。你從小錦衣玉食,生來就有別人奮鬥一生都得不到的尊榮富貴,別人處處高看你一眼不敢為難你,你以為是你自己能幹?錯了,是因為有陸氏!沒了陸氏,你就什麼都不是了,陸震東!”陸謙餘放下手裏的簽字筆,靠在椅背上冷冷地看著門邊的人,“你給我時刻記住,你姓陸,萬事都必須以陸氏為重!那些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話我不想從你嘴巴裏聽到第二次!明白嗎?”
陸震東看著不遠處的人,那個人跟他很像,眉眼輪廓,幾乎是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那個人的臉是那麼恐怖,眼睛裏一點溫度都沒有。像一隻打量獵物的毒蛇,每一個毛孔都滲透著刺骨的寒意。他居然會是這個人的兒子,陸震東有些絕望,他居然跟這樣一個怪物生活了快三十年,而這個人,用最淡然的語氣教授他這世間最惡毒最下流的辦法,去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他毫不懷疑,如果有一天需要用他的命去換取陸氏的繁榮,這個被他叫了二十幾年父親的人也會毫不猶豫就將他舍棄。
就像當年舍棄他母親一樣。
“我明白了。”陸震東在陸謙餘冰冷的眼神下回道,語氣不急不緩,仿佛不為所動。陸謙餘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出書房的陸震東,眼裏卻似翻湧著黑色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