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童依琳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姑娘,心心念念地不過是呆在景山腳下養她的奶牛開她的牧場,遇上了昆謹,童依琳被硬生生地逼成了現在商場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煞神。洛佳雪以前更不過是一個隻知道珠寶華服,化妝打扮的世家小姐,她的人生是一年多少次時尚秀,每一季定什麼樣的珠寶參加那些沙龍,而現在,她被昆謹逼得坐在自己麵前,嫉妒和怨恨幾乎將她姣好的麵容摧毀殆盡。
你看,若論玩弄人心,在昆謹麵前他董銳生算得了什麼呢?
洛佳雪在董家一直待到暮色漸染才離開,期間董銳生將傭人全都打發走了,他們談了什麼隻有他們自己知道。洛佳雪從董家走出來,揮手讓司機先將車開走,自己拎著手包慢慢往小區外麵走。
從小區蜿蜒的小道走出來,遠遠地能看到小區大門和外麵街麵燈火通明的街景。董家不像洛家或者其他幾家,本宅都是在遠郊自家的地皮上修建或者是高級別墅區。董家本家幾代積弱,早就撐不起豪門深院的架子,隻能在還算市區的高端小區的別墅區裏安家落戶。洛佳雪從小區走出去,街燈照耀下,車流不息。洛佳雪順著街道往一個方向走,神情愣愣地像是在出神。
洛佳雪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往那裏走。她跟著人流,別人去哪兒她去哪兒,因為剛好趕上晚間高峰,街麵上行色匆匆地人不少。拎著超市口袋的上班族,買菜準備回家準備晚飯的年輕母親,每個人都腳步匆忙,卻又目標明確。洛佳雪看著他們各自往家裏趕,他們很著急,因為他們有家,家裏有人在等待。
也許是走路還不穩的小孩,也許是年輕英俊的丈夫,總之,他們心有所向,所以日間的疲憊與忙碌不過是轉瞬就能忘記的雲煙,他們或許一月隻有剛剛滿足溫飽的工資,他們也許半輩子都會為了蠅頭小利而汲汲營營,他們忙碌得很單純,拚搏得很單純,所以他們的快樂也很單純,幸福也來得容易。知足常樂,並不隻是簡簡單單地一句話。
知道什麼是恨之後,洛佳雪才知道以前那麼單純的愛是多麼的幸運與幸福。因愛故生怖,因怖故生怨,怨恨相生,環環相扣。等洛佳雪發現的時候,她的心裏愛與恨已經糾結成了一潭深不見底的水,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底在哪裏。她越愛昆謹,恨就越深。那些恨意拖著她往地獄裏墜落,她阻止不了也不想去阻止。
就在一個月之前,她的夢想還是做昆謹乖巧的小妻子,為他操持家事,陪他出席各種場合。以後為他生一個或者更多的孩子,相夫教子,知道自己生命的結束。可一個月之後,短短三十天七百二十個小時,她那些單純粉色又帶著少女羞澀的夢想全都不見了,她的內心氤氳著黑色的霧霾,各種邪惡的念頭在她心裏扭曲出恐怖的鬼麵。
午夜夢回,她都會在床上愣好久,她會想現在的自己怎麼自己都不認識了。她每天都會無意識地冒出好多旁人看起來惡毒又陰險的念頭,她控製不住地去給童依琳設想一千種一萬種淒慘的結局。她的轉變似乎是一夜之間猝不及防,卻又是那麼意料之中。
愛恨嗔癡皆是執著,洛佳雪如今已然過執,卻沒有誰能來將她從執著的囹圄中拯救出來。或許隻有等她將自己毀滅或是毀滅掉別人,她才能從這些偏執中解脫出來。洛佳雪停下腳步,站在路邊抬手招車,她已經為愛瘋狂了,洛佳雪不再是洛佳雪,是個因為心中執念而發狂的瘋子。她會把周圍的人拖入怎樣的漩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且看吧。
洛佳雪坐進出租車裏,對司機報出地址,出租車彙入街麵長長地車流,開始往目的地駛去。這一池春水本就夠亂了,索性就讓她攪得更亂好了。他們阻止不了她,也沒有意識到看似最無害的人實際卻在最深的陰影處謀劃著更大的陰謀。
當最後水落石出,他們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呢?洛佳雪坐在出租車裏,身體有些輕微的顫抖,隻要一想到那個場景,她就控製不住自己興奮地輕顫。她太期待最終童依琳詫異又後悔的樣子,也太期待昆謹與自己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