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一麵,是大嫂死的那次。
新帝的衛兵們踹開沈家的大門,團團圍住整個沈府,所有的女眷都在院子裏,沈婠看到最後有兩個士兵抬著一個擔架出來,上麵蓋著白綾,白綾下是大嫂毫無血色的臉。
沈婠呆呆的望著大嫂的屍身從自己麵前離開,那是她第一次如此麵對自己的親人在自己麵前殞命。
大嫂臨死前說:她是先帝嫡女,皇室宗親,豈是他人能辱沒的?
她一生高貴,不願意死在肮髒的牢房裏!
大哥看到妻子的屍體,掙開士兵,一劍刺入自己的心房!
他們夫妻情深,她走了,他自然要跟著她,不然,黃泉寂寞,他怕她一個人走的早,太孤獨。
沈婠看到從大哥心口迸出的血,她從未見過如此妖豔的紅色,那紅色慢慢擴大,漸漸填滿了她整個世界——她的世界裏,一片血腥。
於是,大嫂,大哥,母親,父親……一個一個,接二連三的在她麵前消失,就連小雪和霜兒,她們哭著說以後再也不能侍奉小姐了,她們是簽了死契的家奴,也被當做沈家的一份子,成了刀下亡魂!
“阿婠,要報仇啊!”父親臨死前的呼喊,越來越逼近她,她在夢中汗水與淚水並流,那聲音越來越大,仿佛要震碎她的耳膜。
“爹爹——”她驚醒了,眼前天光大亮,不知是什麼時辰,身上一片汗濕,枕邊亦是一片淚漬。
她伏在床邊狠狠喘了幾口氣,是的,是的!她要報仇!她不可以沉浸在兒女情長裏!沒有什麼比複仇更重要了!
緊緊攥住手心,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讓她漸漸從迷惘的情愛裏掙紮出來。
“尚儀大人,您醒了嗎?儲秀宮的碧珠姑娘想要見您。”門外,是春兒的聲音。
碧珠?她不是伺候嫻雅的嗎?難道是嫻雅出了什麼事?禦駕行獵不過兩天功夫,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自己這樣,還是沐浴更衣之後再見她。
於是便向外麵道:“讓她回去等我吧,春兒,你去打些熱水來,我過一會兒親自去儲秀宮。”
門外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是。”
沈婠沐浴更衣完畢,洗漱過後,用了些飯菜,這才往儲秀宮去。
誰知到了那裏,嫻雅仿佛是熱鍋上的螞蟻,正不安的來回走動著。見到沈婠來了,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沈婠的雙臂焦急的說:“阿婠,你快救救畫之吧,她被裴昭儀關起來了!”
沈婠疑惑的問道:“關起來了?”
嫻雅點頭道:“是啊!就在禦駕走後沒多久,不知怎麼,裴昭儀帶人到景怡宮,說畫之觸犯宮規,命人將她關入了暴室!”
沈婠一驚,問道:“竟關入了暴室?裴昭儀到底是以何罪名這樣處罰?”
嫻雅一咬牙,道:“裴昭儀說……有人舉報,畫之……畫之她與宮中男子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