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沒有了,井紹言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她不能太過自私,放任他不管。不管他的生命有多長,她都會陪著他走到最後。
正想著,門被拉開,一身白大褂的醫生關上門走了出來。她一急,上前攔住他。驚覺不妥,才頹然地放了手。
“醫生,他怎麼樣了?”
醫生卻遲疑著不肯說話,她歎口氣,“我是他的親人,他的情況我都知道,你不用替他隱瞞,告訴我就好。”她揪著身上的衣角,凝神問著。醫生一頓,這才緩緩地歎了一口氣,“如果手術,或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可是,他不肯。”醫生說著,兀自搖了搖頭,“每個手術都有風險,誰都不能保證。小姐,”他叫著清顏,“勸勸他吧,活下去,還是有機會的。”說完,搖著頭,慢慢地走開了。
清顏低著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病床上,井紹言已經醒了,身體靜靜地靠在床頭。看見她進來,輕輕地扯出一絲笑容。清顏動動嘴角,直覺自己笑容很難看。挪動腳步,她走至床邊,乖巧地坐在他身邊。
“紹言,”她試探性地叫他一聲,卻糾結著該如何開口。井紹言卻兀自笑了,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顏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費心了。”他笑著,一臉的風輕雲淡。“我不會手術。”他說著,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留給清顏。清顏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卻微微紅了眼眶。
她怎麼會不理解,驕傲如他,又怎麼會接受手術裏未知的風險和手術後可能麵臨的更多讓他無法確定的痛苦。
“顏顏,我還可以陪你很久,不用擔心。”他抱住她,輕輕說著。
她怎麼會知道,一旦手術,他就可能再也沒有辦法走下手術台。這不是他要的結果,更不是他要她承擔的結果。他寧願要她知曉他的病,在陪他的日子裏,慢慢適應和釋懷。就算死,他也不要她難過和傷心。
心裏,輕輕歎了口氣。就讓他卑鄙一次。卑鄙地利用自己的不久於人世,來一次換的她的陪伴。
他其實不貪心,他隻想在最後的日子,給自己留下一段最美好的回憶。他知道她愛那個男人,總有一天,他會把她還給他。
“顏顏,我們出院吧,我想到處走走,你陪我好不好?”井紹言擁著她,眼睛看著窗外靜靜地說著。清顏抬起頭,看著他消瘦的側臉,輕輕點了點頭,“好,等過了今天,我去跟醫生說。”她推開他站起來,扯出笑容笑笑。“餓了吧,我去幫你買點吃的。”她說著,不等他說完,便轉身急急忙忙走出去。
門剛關上,她便沿著牆壁滑了下來。眼淚,終於控製不住狠狠地落了下來。原來,她還是沒有辦法,冷靜的看待他的病,他的不久於人世。
走廊盡頭,想起響亮的皮鞋聲,踩在地板上越來越近。她回頭,一雙淚眼還來不及收拾,便對上了迎麵走來的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