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切莫衝動!”聲音響起,一位男子從他們身後的客棧走了出來。他衣冠楚楚,有條不紊地踱到那胖子跟前:“鄭兄,這位姑娘是小弟剛剛結實的朋友,你今日就當看在小弟的份上,饒了她吧!”
“饒了我?”玉青反問,冷哼一聲。
那胖子聽他一說,竟真的放下手來思索一番:“這……那好吧,我這可是給了你極大的麵子啊,早上說的那事兒,你可得答應了啊!”
“好!這有何難?”那男子倒是爽快。
“王狗,走吧!”那胖子招呼車夫。
玉青翻身下馬,讓出路來。秦晰沒有下令,她也不便做什麼。
跪在一旁的百姓們紛紛跪著挪出路來,這回,倒沒人再提賠償的事。馬車駛過,劃出兩串血漬慢慢遠去,慢慢淡去。
輕城看了眼人群後蔓延開來的大灘血跡,心中又升起一絲疑惑,聽店裏人說的話,出來與那胖子作對,本就是會沒命的事,既然剛才冒著被碾死的危險也要討個賠償,這回那胖子做出了讓步雖說是偏了題,但總歸是比剛才更有希望了,而此時他們卻又沒有半分討要賠償的意思,這又是為什麼?
輕城看著眼前的兩道血印,心中歎了口氣。原因還能是什麼呢?若不是一開始就是為了送死,如今見送死無望,便不再掙紮,那便隻有一種可能了。她看向那位突然出現的男子,這裏出現了一位對百姓而言,更加可怕的人。
“在下白玉。”白玉自我介紹,“不知這位姑娘芳名?”
玉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快淌到腳邊的鮮血,皺起了眉。
白玉歎了口氣:“哎……剛才那位叫鄭萬貫,是此地富豪,占著自己有錢,向來橫行霸道慣了,哎,這回又造了孽啊……”說著,從懷中掏出錢袋,仍到人群中,“這些錢給你們,好好替他買口棺材吧。”
人群中有人接住了錢,一下子便又亂成一團。
“晰哥哥……好多血,好可怕……”翩若弱弱道,輕城這才注意到翩若從剛才開始就瑟瑟發抖的樣子。
梅湑皺了皺眉,掏出自己的錢袋,剛要上前便被翩若拉住。翩若遞上自己的錢袋:“梅姐姐,翩若怕血腥,就不過去了,你替我把這些錢送給他們吧!”
輕城摸了摸自己的腰帶,哪有錢啊?於是也就不加入獻錢活動了。
梅湑上前,不一會兒便維持住了秩序。分好錢後,百姓紛紛散了,眾人也便回了客棧。菜早已上齊,耽誤了些時候,早便涼了。
白玉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眾人之間,整了整衣袖道:“都忙活完了,這回可以告訴我你們叫什麼了吧?”
“玉青,梅湑,銀迢,秦晰,姬輕城,秦翩若。”梅湑一個一個指過去,絲毫不拖遝。
“你們是外地來的吧?”白玉道。
“不管怎麼說,是你替我解的圍,謝謝。”玉青舉起茶杯,敬了白玉一杯。
“不必客氣,喝了這杯茶,大家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何必言謝!”白玉一飲而盡。
“你既然有辦法對付那個鄭萬貫,為何又一直不出手?”梅湑問。誰都看出來了,若不是玉青,白玉定然會一直裝作沒看見這件事。正是因為如此,她們一開始對他才並不友好。
白玉歎了口氣,小聲道:“你們初來乍到,也許不知,在這裏,想活下去,便隻能當瞎子或是聾子。”
“此話怎講?”翩若問。
“此地離錦城遠,天高皇帝遠的結果便是有權有勢之人肆意妄為,目無王法。我救得了他們這一回,但不能保證每回都能救他們。既然如此,又何必給那些沒被救的人希望?抱著絕望而死,至少比心懷希望卻最終含恨而死好吧?”
“是這樣的嗎?”翩若反問,“翩若倒覺得,自己寧願抱有一線生機。”
白玉愣了愣,隨即釋懷一笑:“這也不過是我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不瞞你們,我是此地郡守三子,是個庶子,這樣的事,一兩次還可以,若是做多了,便會引起鄭萬貫不滿。他是如何成為富豪的,誰人不知?發了財還在這隨時可能打仗的地方呆著?還不是因為他發的是戰爭財,造武器賣出暴利,這才致富。這裏經常戰亂,父親需要他。”
白玉暗了暗眸子,一臉痛苦:“我經常為父親來他這裏買武器,他這事,我也見了不少,自然也是阻止了好幾次,也不是沒嚐過苦頭,若是打了敗仗,受苦的,又何止是幾位百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