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很久很久以後,他已經是那個高高在上連名字都不能提及的人,而她流落塵世,兩人之間的鴻溝有如天塹一般。
可她還是會念念不忘當時年少時那個人給予她的假意或者真心的溫暖,雖然他也許做的無心,也許對每個人都是如此, 可她卻依然覺得那是她生命中唯一溫暖的光,是她最初和最終的渴望。
原來她這一生都在期待,期待能被一個人溫柔以待,妥帖安放,悉心保存。他知她的好,憐惜她的單純,保護她免於傷害,讓她落腳棲息,讓她心有所依。
她一直那樣堅定地以為,他便是那個人。
可他是那個人嗎?
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他微微抿著的嘴角,帶著有些罕見的認真,為她塗藥的動作卻出奇地輕柔,低垂的眸子裏仿佛有流光飛濺,微翹的眼角卻仿佛勾著她一世的眷戀。
漱口回來的慕白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自幼一起長大的哥哥正彎著腰耐心地為著一個小姑娘塗抹著藥,笑容是難言而喻的溫暖與柔和,周身仿佛籠罩一層淡淡的光芒。
而那個被他抓著手的小姑娘看上去顯得有些惴惴不安,淺褐色的眸子裏卻滿是眷戀與依賴,總是偷偷瞥向他的目光一直 纏綿著將他完美的麵龐細細打量,偶爾對上他抬頭的目光便會不知所措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慌亂的模樣惹得他的笑意更甚。
慕白看著這樣一幅和諧而又寧靜的畫麵,明白自己應該識趣地離開,可不知怎的腳下的步伐卻像是有千斤的重,他們唇邊真切的笑容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刺眼,刺得他的眼睛有些說不出來的疼。
【第四節】
慕楚跨進廂房的門,便看見慕白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一動不動。
他有些詫異地問道:“怎麼了?”
“哥,我今天去外麵探查的情況不容樂觀。”似乎是不想透露自己的心思,慕白甕聲甕氣地轉移話題。
“怎麼?”
“說來十分奇怪,這些人竟然也沒做什麼,偶爾與街坊上的人閑聊幾句,或者去各個商鋪轉上一轉,天色一晚便又都回到了客棧中,倒顯得是我們多心了。”
慕楚的麵色又變得凝重起來,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們發現你了嗎?”
“當然沒有!我跟的遠遠的,這點我還是很自信的。”慕白矢口否認。
“嗬,那麼,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慕楚肯定道。
聽了這話的慕白眼裏一亮,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對啊,也許他們在做什麼極為隱蔽的事,因此需要大量的人來掩護,我們隻是沒有跟蹤對罷了。”
念及此慕楚轉向慕白:“明天一早,我們便一起去打探吧,早日將這些人揪出來。”
“哥,你對這些人這樣上心,是不是和影閣有關?”慕白有些疑惑地問道。
慕楚的眼裏閃過了一絲不自然,臉色也變的肅穆起來。
“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你寫在桌子上的,我已經幫你抹去了。”慕白解釋道。
“你做的很對,是我疏忽了。”慕楚緩了一口氣。
“哥,影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慕白迷茫地詢問。
“影閣,在炎朝建立之前便存在的一個殺手組織。傳說隻要出現在影閣的除名榜裏,便就是逃到天涯海角、天上地下、掘地三尺也無濟於事。影閣的殺手如影如魅,來去無蹤,往往是你尚不知道他的存在,便已經即刻斃命,說到底,影閣是多少人心頭的噩夢,便就是多少人報仇雪恨的夢寐以求;有多少人想要除之以絕後患,就有多少人對其頂禮膜拜。
若有人想求影閣殺人,光是如何聯係上影閣都已經難如登天,更何況影閣規矩奇特,若是上級發令不殺的人,即便是你以重金相許天下為注,他也不會答應。若是影閣本決意要殺之人,亦會因你提供線索而有所回報。
影閣行事如此詭譎多變,讓不少人望而興歎,因而影閣多年來早已隱退江湖,很少再掀起腥風血雨。隻是若提影閣,江湖上仍舊是有如談虎色變,令人聞風喪膽、盛名未衰。”
“隻是,若是影閣這般厲害,為何我們會毫發無損地逃出來呢?並且他的死士也不那麼忠誠嘛!”慕白嗤笑一聲,暗道這影閣被傳的神乎其神,也不過是浪得虛名。
“白,那日那些人身手極為一般,能夠落在我們麵前的竟然隻有一人而已,並且在我們的威逼利誘下就透露了洛溪閔宗憲的線索,你不覺得這一切太順利,順利的有些詭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