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來,原本就有些涼意的夜裏越發的冰涼起來。
雲非墨一襲白色單衣佇立在窗前,屋內的燭火將他單薄的身影拉扯得細長,不知他站在這裏聽著屋外那淅淅瀝瀝的夜雨有多長時間,隨著微風飄進的雨霧將他墨色的長發染上了許多細小的水晶。
門外隱隱傳來了男子的聲音,帶著些許不安:“大哥,你說公子會不會出事了,如今整個暗門的人都出去尋了卻還是沒半點消息?”
隨後另一個有些氣急的聲音答道:“若是尋不回公子咱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大哥,暗門的兄弟幾乎將明城翻了個底朝天了,卻還是無半點蹤影。”話音落下隻聽見來回琢步的聲音。
“這麼晚也不知主子睡了沒?”那個聲音繼續道。
啪的一聲響,似乎巴掌落在頭頂上的聲音:“笨蛋,公子沒回來主子能睡得著嗎?趕快去稟告主子先。”
“你去還是我去?”停了片刻的聲音驀的又響起。
“你去。”然後便有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清晰的傳來。
暗一走近房內一眼便瞧見了孜然立在窗前的男子,他輕輕走近雲非墨背後拱手道:“主子。”
“嗯”他緊閉的眼眸倏的睜開,緩緩的轉過身。
“主子,屬下無能,至今仍未查到關於公子的去向。”暗一低著頭道。
“近來可發現有什麼可疑人物接近過公子?”他嗓音幽涼,聽不出起伏,臉上神色平靜,但細看之下竟發現那幽深的眸中墨色淺淺的變淡,空曠而茫然。
暗一側過頭想了想,隨後認真道:“回主子,近日除了齊雲莊的賀少爺外並無其他陌生之人接觸過公子。”
“賀之秋?”他輕念出聲。
暗一點頭繼續道:“正是他,但屬下認為公子失蹤應該與他扯不上關係。”
“哦?”雲非墨神情專注表示讓他繼續往下說。
“是這樣的主子,據屬下所知,賀少爺在天都的生意出了些問題,他前日已經啟程趕去天都查看,但公子這兩日一直都在樓中不曾出去過,而賀少爺又遠在天邊,自然不可能參與到此事中去,不知主子如何看?”他將收集到的情報都清楚的分析過,得出的結論卻是毫無頭緒。
“既然能躲過暗門所有人的視線,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你們要多留心,一旦發現公子的 消息即刻通知本座。”
“是,主子。”暗一恭敬的拱手。
“下去 吧!”雲非墨說完轉過身,看著窗外朦朧的雨水,靜靜的閉上眼,恍惚中仿佛看見她在他麵前笑靨如花,精致的眉眼彎起似天邊的月牙。
雨點打落在園中的芭蕉上,叮咚的聲音不絕於耳,心頭的不安似蕩漾開的漣漪,一圈一圈的擴散開來,撞擊在心尖上,這一瞬間疼痛的感覺是如此的清晰。
雨點一滴一滴的落下,時間在慢慢的流逝,他生命中第一次感到渺茫,第一次嚐到了力不從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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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別院
昏黃的燭火靜靜的在燃燒著,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無心隻穿著白色單衣坐在桌前雙手支頤看著血紅的蠟淚滴落,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久遠到她無法觸及。
春末的夜裏依舊有些寒涼,她攏了攏身上僅穿著的單衣,走到窗前伸出手正欲推開緊閉的窗戶,但指尖剛觸及到窗軒便及時的收回了手。
她怎麼忘了呢,自己此刻是被囚禁在此處。
正欲轉身,門卻在此刻被推開來,軒轅宇搖搖晃晃的帶著一身酒氣倚在門前看著無心,他既不說話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隻是神色迷離的看著無心出神。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無心有些驚詫,此時已是深夜,他這樣的模樣出現在她麵前著實令人心寒,不知他要做些什麼。
“太子殿下,深夜到訪所為何事?”無心站在原地看著倚在門前的軒轅宇。
他聞言大笑了出聲,踉蹌著步伐向無心走來,也許是醉得厲害的緣故,他每走一步都極慢,連帶身子也微微搖晃。
“這裏是本殿下的地盤,愛去哪裏就去哪裏,你……管不住。”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麵前晃了晃。
濃烈的酒味一時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無心蹙了蹙眉腳步向後退了退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怎麼,你不服氣?”他醉眼朦朧隱約看見無心刻意與他保持的距離,心底頓時升騰起莫名的怒火,他是身份尊貴的一國太子,是南國未來的王,哪個女人見了他不是奉承巴結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但惟獨她總是一副清清冷冷滿不在乎的模樣。
“無心不敢,太子殿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此刻出現在這裏若傳了出去隻怕是會玷汙了太子殿下的威名,而無心隻是區區罪臣之女,自然比不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