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上) 淒慘慘計宅舉喪事(1 / 1)

且說渢泉聽了丫頭傳話,不敢獨自處事,忙去把尋梅叫出,說了事由。尋梅正因耶娘之事堵心,得知丫頭們竟如此惹事生非,自然氣惱,忙動身回到自己院裏。

方踏進小院,便見丫頭們正仍舊在一起糾纏不休,動手的動手,喊叫的喊叫,好不熱鬧。尋梅看過,大喝一聲,眾人才相繼停了手腳。見是尋梅,爭先拜倒在地。寒川理理那亂發殘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哭道:“娘子可算回了!這些人趁你不在,都欺負到我頭上了!這眼裏還有沒有禮數章法!怎麼說我也是娘子屋裏的人,他們這般行事,無異於欺負娘子本人啊!“

聽到寒川搶先告狀,那杏兒也毫不示弱,喊道:“娘子不知,他阿娘在夜裏盜了玉書的鐲子,還不小心丟了自己的手絹在我們房裏。我們是看到罪證,這才前來討個公道的。誰知他們母女拒不承認,還惡語相加,我說搜下身,事情也就結了,他們不讓也就罷了,竟還要動手打我們這些下等丫頭!我們雖為人下賤,也不能這樣被人欺負啊!“說著竟哭了起來,一麵哭,一麵還把在屋裏撿的手絹遞給尋梅。

尋梅接過,看著上麵確有姚氏的名字。可是氣惱。這宅裏正是多難時期,身為老奴,竟敢趁火打劫,倘若要顧他老人麵子,給予寬慰,自然難以服眾。故而一不做,二不休,發令道:“去搜!“

姚氏聽了這二字出口,頃刻間麵如死灰,也不敢反抗,隻任他們去搜。少時,一個丫頭摸到了鐲子,興衝衝地遞給尋梅去看。尋梅又讓玉書確認,玉書確認是他母親留的鐲子無疑。

聽了這話,寒川母子心跳如雷,忙跪地求饒,尋梅這才喝道:“枉你還是宅子裏的老人,竟做此苟且之事!你退了身,阿娘仍照例給月錢,你怎麼就那麼沒出息,想著去盜小丫頭們的東西!“姚氏不知如何作答,隻低頭不語。

尋梅又向寒川喊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怎麼也會如此糊塗!還縱容你阿娘為盜!平日裏你做的好事別以為我不知道!此番斷然不能饒了你們!“

說話間便要下令將他母女二人趕出計宅,二人再三求饒,尋梅也不予理會,隻狠心將人趕了出去。

處理事罷,尋梅到了母親房前,正要推門進去,忽的管家閃出身來,看到尋梅,慌亂跪下身去,含淚道:“某無用耶!官府傳來消息,今日午時就要處斬阿郎父子,說是宅中財產一律充公,女眷可免死罪!“說完,從袖中取出兩人罪宗遞給尋梅。

尋梅聽了這話,頃刻間心如刀割,腦中嗡嗡作響。隻見他雙手微顫,緩緩打開罪宗,上下看了一遍,也不知要說些什麼。管家知他傷心過度,安慰道:“主母病倒了,小娘子年紀尚小,這宅裏能拿個主意的也就娘子一人了!娘子可不能垮下啊!“

原來兩人所說,柳氏在房裏句句聽得真切,蘇家之事乃是柳氏一塊心病,現在此事竟真成了計家斷送的推力。

這柳氏還沒聽完,已早是淚目。聽到外麵尋梅不再說話,柳氏不住歎息,尋梅雖是能幹,不過是個年紀還小姑娘,打打罵罵之事還可去管教一番,大至生死,又怎能從容能斷決。何況如今計家乃是他與計譞二人一同創下,又怎能在緊急關頭亂了陣腳,讓宅子大亂。

想到此處,這才忍下淚水,平複一番心神,推門出來,對管家說道:“事竟然出了,瞞是瞞不住了!你先派幾個小廝去刑場等著,好給計郎他們父子收下屍首,裝殮入棺。安排完人,再去賬房把各處月錢開了,找幾個可靠的大丫頭四處結了,結了錢,想要走的就放他們走,想留著等計郎完了葬禮的,就說會多加一倍的月錢。也不要強求人留著,便是隻剩我們母女三人,這葬禮也一分不會少的!“

說完,又對尋梅道:“對那些願意留下的丫頭小廝們,你且安排著布好靈堂等雜物,計家雖是要敗了,可這葬禮也要風風光光的,可不能讓計郎他們走的寒酸!“

柳氏轉目見渢泉在門前呆呆站著,道:“你且速去宣德寺請些法師,也好誦經超度他兩人生前的罪過。“

三人收了令,忙躬身拜別,火速去辦。

宅裏下人聽了這等消息,個個唏噓不已,有不住歎惋者,亦有淚流不止者。鑒於計家素日恩惠,大半下人都不願離去,說是要辦完葬禮再行安排。管家稟給柳氏,柳氏頗為動容,淚流滿麵,下令留下者結算二倍月錢。

這日計宅裏白茫茫一片世界,淒慘慘哭聲不斷。起了拜貢,超了佛度,送了棺槨,守了喪夜,也便入土為安。苦痛淒慘之事,不必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