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中冷著臉道,“嘴在他們身上,他們什麼管我屁事?我是按族訓分銀子,又礙著他們什麼事了?”
李樹歎道,“就怕人言可畏啊。一次兩次,家主可能會沒什麼想法,但這種事經不住人念叨。前兩,三房商議,準備按各房貢獻大,調整月錢分配哩。”
李向中手中一頓,將修剪工具放下,望著他道,“你的意思,是要餓死我們十三房嗎?”
“那倒不至於。”李樹笑著道,“最近,我奉家主之命,對族內這幾年的賬目進行清查,發現老弟你還是有些手段的。”
李向中皺眉道,“什麼意思?”
“去年年初,有一筆七號當鋪給嶺南劍派轉了三十萬兩銀子,若沒猜錯,這筆銀子,是用來刺殺李傾城的吧?”
李向中怒道,“我十三房名下根本沒有這個產業!”
李樹嗬嗬一笑,“據我所知,七號當鋪確實不在你名下,而是在你舅子名下。”
“血口噴人,絕無此事!”
“先別著急否認,若不信,不妨去貴夫人核實一下。”
李向中急脾氣,轉身進了房內,接著便聽到了屋內吵架聲,聽得他夫人喊道,“李向中,我嫁了你三十年了,就憑你這點月錢,能養得起咱們這個家嗎?你沒出息,我還不能給咱們三個女兒置辦些東西了?要不是三老爺幫襯著,咱們還不去北城要飯去?”
李樹聽到這些,笑而不語,坐下倒了一杯茶,靜觀其變。果然,過了不多久,李向中耷拉著臉,走了過來。
“都是你的主意!”
李樹道,“要知道,刺殺家主繼承人,這個罪名,你們十三支可背不起啊!不過,我隻是查到了這件事,還沒有向家主稟明此事,一切都好商量。”
李向中道,“我可以跟家主稟明此事。”
“稟明?怎麼?產業是你的吧?銀子是從當鋪轉出去的吧?人證、物證皆在,誰會相信你?”
李向中咬牙切齒,道:“你想怎麼做?”
李樹道,“等祭祖大典後的長老會上,按我的意思投票,我會幫你把這件事,遮掩下去。”
“怎麼遮掩?”
“七號當鋪是你舅子在打理,但名義上,還是我們三房的產業,隻要你按我的去做,貴夫人簽的那份契約,我會毀掉。”
李向中道,“三老爺,你野心不啊!”
李樹嗬嗬一笑,“都是李家子弟,誰坐這個家主位子,你都會領到自己的月錢,有什麼區別?”
“我們不一樣。”
“其實都一樣。”
……
李家在金陵城內共有十八處當鋪,七號當鋪在城東的玄武大街之上,由於靠近皇宮和六部,不少宮裏和府中的名貴器皿會在這裏流通,在十八處當鋪中,生意算是最好的。
蕭金衍走進七號當鋪,看到鋪內有四五名朝奉,還有五六個夥計在忙碌著,“破茶壺一件,有損口,死當,三兩銀!”
當有活當、死當。活當,是可贖回,死當,便是有當無贖。
一廝打扮的韌聲道,“這是宮裏的物件兒,怎麼也值個百八十兩吧?”
朝奉冷笑,“宮裏的物件兒,那我們可不敢收,你去別得地方問問去吧!”
那乩,“別介,好歹加幾個錢,別得地方我去過了。人家明德當可給十兩呢!”
朝奉道,“二兩銀子。”
那廝看似十分缺錢,又與那朝奉糾纏半晌,最終以二兩三錢成交,那廝拿了銀子,連當票都沒要,徑直走了。
蕭金衍打量了那茶壺,做工精美,確實是宮裏的物件兒,怎麼也得值個千八百兩,這一進一出,幾百兩入賬,不由感慨,李傾城家裏的錢,也太好賺了。
他奉李傾城委托,來調查一下三十萬兩銀之事。李傾城怕打草驚蛇,所以無法明目張膽的來查賬,蕭金衍先來摸底,想的是等入夜之後,混入當鋪內,所以先來踩點。
眼前無人了,他站起身,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這塊玉佩,是昨夜從李傾城身上取下的,他準備當掉,還未走到高櫃口,就見一人匆匆趕來,擠過蕭金衍,對朝奉道,“今日初七了,我來領銀子。”
那人三十來歲,腳步虛浮,一看就是酒色過度那種。
一朝奉從架子上取了個銀子包,遞了過去。那揉量了一番,“怎得隻有二百兩?”
“這月十三老爺那邊用錢多,所以特意叮囑,給你的就少了一些!”
那壤,“他用錢不用錢,管我什麼事?我不管,我就要五百兩,否則,你們這生意也別做了!”
“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嘛?”
“無理取鬧?”那壤,“當年讓我幫你們撮合事兒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麼的,如今事情敗露了,我要出城!否則,我就去大老爺家去告狀去!”
當鋪掌櫃聞言,連道,“取給他!”
朝奉又補了一張銀票,那人才氣哼哼走了出去。
蕭金衍注意道,那掌櫃去了後櫃,叮囑幾個夥計,“等他出城,把他做了。”
蕭金衍心中留神,尾隨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