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金衍恍然,原來他們的打獵,是出城殺匪寇了。
除了三大寇外,隱陽糧道上,還有若幹撥勢力,這幾個年輕人,應是少年任俠,仗著武功高強,出城找樂子了。
少城主李人傑雖然沒有話,但眾人捧他,聽起來也很是受用,微微笑道,“話不能這麼,能殺黑風寨二寇,在下也是僥幸而已,主要是他們為為非作歹,擾我隱陽安寧,我爹要事在身,無暇理會他們,我順手為民除害而已!”
他聲音頗大,故意給酒肆內眾人聽。
另一人大聲道,“依我,少城主過於謙虛了。當今江湖,除了咱們李城主,武功能比少城主高的,屈指可數,曉生江湖把您排在地人三榜,那是沒有見過少城主的刀法。若少城主有機會去趟中原,什麼四大世家、八大門派,一刀一個,踏在腳下,看他們還敢瞧咱們隱陽男兒不成?”
蕭金衍心中一樂,這位少城主,武功不過知玄中境,就這點修為,給趙攔江提鞋都不配,一群人馬屁拍地隆冬作響,忍不住笑出聲來。
眾人向這邊看來。
那壤,“怎麼,你不服氣?”
蕭金衍使勁搖頭,“不敢,在下大寫的服!”
李成仙皺眉,望著蕭金衍、中年儒生,道,“中原人?”
隱陽十九城名義上歸順大明,實則有高度自治權,這些年輕人性格狂烈,又以隱陽人為傲,對中原人並無好福
蕭金衍道,“
在下江南蘇州人,來隱陽城辦點事情。”
李人傑哦了一聲,並沒有將他放在眼中,他側身看到中年儒生在低頭讀書,對酒肆之內發生的事充耳不聞,笑問,“大叔,一把年紀了,書也讀了幾十斤了吧,可曾求得顏如玉、黃金屋?”
著,將身邊女子一把拉入懷中,那女子倒也配合,緊緊貼在他身上,勾住他脖子,笑道,“少城主跟這些窮酸書生有什麼好的。”
中年儒生抬頭,微微一笑,“讀書可修身、可養性,唯獨沒有顏如玉、黃金屋。”
“那你讀書作甚?”
儒生道,“我想從書中找出一個方法,能止戈紛爭。”
眾人轟然大笑。
一壤,“哪裏來的迂儒,怕是讀書讀傻了吧?在我們隱陽城,誰的拳頭大,誰的武功高,誰話才算話,放屁還能聽個聲呢,讀書有什麼用?不如個屁!”
儒生微笑搖頭。
李人傑將竹簍往前一送,兩顆血淋淋人頭從中滑落,滾在三人麵前。老牛怪叫一聲,嚇得麵無血色,連連後退。
蕭金衍、中年儒生,卻一動不動。
那隨從旋即道,“江湖上盜匪林立,無惡不作,怎麼辦,難道你還跟他們講四書五經,感化他們不成?唯有以暴製暴!我們少城主英明神武,這些年來,已經殺了十個悍匪了。”
李人傑更正道,“十一個!”
“對,十一個。”那人一臉不屑的目光望著儒生,“讀書的,你殺過人嘛?”
另一人笑道,“你看他這副模樣,別殺人,恐怕連一隻雞都沒殺過吧!”
妖嬈女子格格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得就是你們咯!”
中年儒生長歎一聲,望向西北方,仿佛飄到了橫斷山下的那一座城池,喃喃道,“我殺過人嘛?”
這些年來,他靖難、征西、平反,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位極人臣,然而定州屠城,卻成為他一生抹不去的汙點。
在朝廷,人們稱一生安國公、大都督。在江湖,人們則稱他為下第一高手。然而,他卻知道,在背後,他還有一個臭名昭著的名號人麵屠夫。
翰林院的史官,甚至將他與白起、黃巢並稱三大人屠。
三萬條人命啊!
一夜之間,城池變血海,人間變地獄。
當年的定州屠城,在朝廷之中引起了軒然大波,都察院的禦史彈劾的奏章,堆積成山,據皇宮之中浣洗局的宮女用來取暖,燒了整整一個冬。他被迫三交辭呈,引來皇帝雷霆震怒。朱立業將一名禦史左遷為鹽鐵巡查使,然後又當日就定了他的死罪,眾言官才明白,聖上這是鐵了心要護著他啊。
一場風暴,消弭於無形。
隻有登聞院的那條老瘋狗,從中嗅出了一絲端倪,隱約猜出,定州這三萬人命,是為靖難登基後的皇帝做背書。
想到此,中年儒生自言自語,道:“我殺過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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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給朋友踐行,喝酒,可能請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