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小和尚還認得婉依,知道來人是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可是寺院這種遠離塵世繁雜的地方,人就是人,沒有尊卑之分。
口中道了一聲施主,小和尚把婉依讓進寺中來。
“敢問小師父,方丈大師可在?”婉依雙手合十在胸前,行了一個佛家的禮儀,之後才敢開口問。
“施主不必客氣,方丈師父在後院修禪,施主請隨我來。”
婉依跟在小和尚的身後,她還是第一次這樣仔細的看這座寺廟,每一次自己前來的目的都是為了小懷鳴,隻是不知道那孩子在這裏過的會不會不快樂,一定是不快樂的吧,哪一個孩子能夠承受得住與生俱來的梵音冗文。
小和尚進了方丈的禪房不多久就走了出來,對婉依說道:“施主,您請隨我來。”
婉依的步子忽的就邁不動了,方丈此言是何用意,為何她人已然到了這裏,卻避而不見?
已經走出一丈開外的小和尚頓住腳步,對婉依施然一笑:“施主莫要多思,方丈知道施主此來用意,特意吩咐小和尚這就帶您去看懷鳴小師弟,方丈隻是說母子相見的場麵實在不適合他一個出家人在近前,這才交代小和尚帶施主過去,稍後方丈師父會在禪房等您。”
小和尚如此解釋,婉依的心才放下,她不是懼怕別的,一來怕小懷鳴真有個三長兩短,二來怕拓跋宏彥出爾反爾帶小懷鳴走。
濕漉漉的井邊有凍得結實的冰,走起路來滑滑的,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在水軲轆跟前用力的攪著木柄,不時的回頭問向身後不遠處的小和尚:“師兄,打滿這一桶,我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就做完了。”
小和尚笑著對那孩子說道:“做完了,你是想讀書還是習武?”
“想讀書?”孩子毫不猶豫的響亮回答,“我要先讀書,阿娘最喜歡讀書的孩子。”
忽然一雙溫暖的大手覆上一雙凍得通紅的小手,輕柔的聲音傳過耳側,“是誰告訴懷鳴,阿娘最喜歡讀書的孩子?”
小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個圈,圓溜溜的小腦袋才歪過來看著婉依的臉,甜甜的叫了一聲“阿娘”才接著說道:“我自己猜的,小時後去阿娘哪裏,阿娘的房間慢慢的都是書,懷鳴猜想阿娘喜歡讀書,就一定喜歡書讀得好的孩子”。
慈愛的將懷鳴摟緊自己的懷裏,婉依溫熱的眼眶強抑主淚水不讓它流下來,她的懷鳴長大了,懂得猜測母親的喜好呢。
“那現在就和阿娘走好不好?”
小懷鳴從婉依的懷裏掙脫出來道:“阿娘,你稍等我一會。”跳出懷中的孩子讓婉依想、身前一空,一陣涼意鑽進自己的衣中,懷鳴是不想和她走嗎?
隻見從婉依懷中離開的懷鳴。來到井前繼續剛才的工作,舀起井中打出來的水,倒進了桶裏,走到不遠處的小和尚那裏,對婉依道:“阿娘,和我們一起嗎?”
心疼這麼小的孩子,卻做這種粗活,雖然懷鳴手裏提的水桶要比正常的水桶小很多,但是天冷路滑,又手提著重物,婉依心痛懷鳴,想要接過孩子手裏的水桶,小懷鳴卻謝絕了。
“阿娘,懷鳴可以的,方丈師父說,今日事今日畢,這是最後一桶水了,我不能半途而廢。”
婉依心中一陣感動,感謝方丈把懷鳴教導的這樣懂事,梵音熏陶下的孩子一定會化解掉身上的戾氣,去除掉父母身上繼承來的不善,做一代好帝王的。
婉依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帶懷鳴走,懷鳴是尉遲梟的兒子,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裏的。當初視她的私心報複尉遲梟,才一直將這孩子的事情隱瞞起來,可是他的孩子終究是尉遲家的骨血,將來是要繼承尉遲家的江山的,不可能一輩子呆在這裏。
老方丈也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山中雖然不知世外乾坤,但是這裏又不是與世隔絕的,江山幾度易主,老方丈心中知曉,隻是世間自有大善大惡,人心不惡,就是佛祖之靈佑。
早早讓人準備好懷鳴的東西,就放在禪房之內,聽小懷鳴也合著雙手躬身叫了一聲師父,老方丈起身迎接走進來的婉依,。
“王後娘娘親臨老衲有失遠迎。”
婉依哪裏敢擔當方丈如此客套,急忙扶起“方丈多禮,我早已不是什麼王後,隻是一個為國奔赴的普通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