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穀地理位置偏南,氣候溫熱,不知為何,今年的冬天也冷的很。蕭夜在穀中轉了一圈,沒有任何韋絕的蹤跡,索性撩開袍子,就跪在韋絕的院中。
“師叔,我知道你是有意避開我,沒關係,我就在這裏等您,你若是真的狠心見死不救,看著我陪葬王上,師侄求您回去和我師父說一聲,就說是蕭夜不孝,不能在他老人家麵前盡孝,不能回去接任靈族族長職位,有負他老人家苦心栽培,有負靈族族人期望!”
蕭夜不敢保證自己的話韋絕能不能夠聽到,這種用自己要挾別人的事情,他從來沒做過。武力能解決的問題,他就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祈求別人。
可是那個人是自己的師叔,自己又沒有能力強迫師叔幫忙,隻能出此下策。
屋漏偏逢連夜雨,蕭夜跪在院中三天,棠花穀竟然落起雪來。鵝毛大雪很快淹沒了土地,沒過蕭夜的膝蓋,沒過他的腰際。
這麼大的雪,別說是棠花穀,就是整個雪遲國都是百年不見。呼嘯北風中,蕭夜漸漸體力不支,身體搖晃起來,意念支撐著身體不能倒下。
不知道這雪會不會停,何時會停,他能不能等到風息雪住的時候,等到師叔回心轉意,收回那些話,跟他前往邊塞。
就算是自己等不到也沒關係,隻要師叔還認他這個徒弟,哪怕是帶他他的骨灰前往邊塞也好,隻要師叔肯去就好。
蕭夜心中所想,身體不支,防範意識弱下來。
不遠處的房上,韋絕負手而立。他是沒有走遠,也知道蕭夜不會輕易放棄,索性提早回來,哪成想這樣一場大雪來的這樣不是時候,這不是在逼他就範嗎!
歎了口氣,韋絕再蕭夜意識模糊時,足尖略過雪地,抱起蕭夜的身體從房頂上進到房裏。溫水擦拭過身體,薑湯草藥一一灌進去,蕭夜的臉色由慘白終於恢複一些血色。韋絕才稍作休息。
這一場風雪終於歇了,身邊還是刺骨的冷,蕭夜睜開雙眼,隻見自己身處一處山洞內,山洞裏備好了水和幹糧。
身上就是一個激靈,蕭夜一個挺身躍起來,向著光亮奔出洞口。果然這裏已經不是棠花穀了,而是距離棠花穀大約十裏的具縣。
也就是說,在自己昏迷期間,師叔回來過,就醒了昏迷的自己,又準備下這些東西,把自己送了出來。看來師叔主意打定,是不肯幫自己的了。
囫圇的吃了一口棟的生了冰碴的饅頭,水葫蘆裏的水根本就不能喝。蕭夜捧起雪吃了幾口。辨認一下方向,繼續前行。
麵前就是棠花穀,這一次蕭夜沒有選擇破了這裏的奇門遁甲,而是直接硬闖。
韋絕確實重新布置了這裏的防守,雖然更加嚴密,卻少了殺傷力。他就知道蕭夜肯定會回來再闖一次,他的目的就是拖延時間困住蕭夜,讓蕭夜死了闖穀的心。
蕭夜為了尉遲梟一時心急如焚,必是少了耐心分析,吃幾次苦頭,打了退堂鼓就好了。
韋絕想的好,卻是低估了自己師侄的實力。跟在尉遲梟身邊多年,不能習武的日子,他就做一個文臣的工作。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力,在尉遲梟身邊都得到最好的磨練,這些是靈族千年記載上也難以說清道明的真實曆練。
蕭夜全神貫注分析思考,他選擇了硬闖,並不等於選擇了蠻力,相反,他不僅要破壞韋絕的機關,讓他再不指望借此可以困住他,又要讓韋絕看到自己的決心,更重要的是,蕭夜相信,自己的一舉一動韋絕都看在眼裏。
他可以一次把自己送出穀,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韋絕有的是時間,他卻沒有。
所以還是苦肉計,逼得師叔心軟。師叔心軟,他才有機會讓他回心轉意,就尉遲梟。
當蕭夜長劍入鞘,一身是血的站在韋絕房門前的時候,韋絕已經打點好包裹,正襟坐在正廳了。
“收拾好你自己,一個時辰後啟程。”
韋絕放棄了,當日的許諾重要,可是這個師侄更重要,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師兄的心血毀於一旦,更不能看著自己的師侄毀在自己的手裏。
所以他隻能跟著前往,就算他日黃泉下無顏麵對自己朋友,就算真的會遭受天譴懲罰,他也隻能向這個小子屈服。
師叔終於答應自己了,蕭夜臉上難得露出一個笑容,身體靠在門邊,一點點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