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抱著彌爾,雲裳獨自坐在禦安宮的寢殿內,這一室的燭火搖曳,宮花依舊物是人非,遙望那時有梅妃,有環宇,還有尉遲梟的日子,雖說是爭鬥的硝煙彌漫,也總好過這時冷清。
夜靜的異常淒楚,雲裳的心亂做團麻。忽然頭頂瓦礫聲響,隨之一道蒼老聲音響起:“雲丫頭!”
這一聲雲丫頭讓雲裳一驚,不由得循聲抬頭看去,隻見頭頂模糊一個鶴發老者,正是韋絕。
出門揮退守護侍衛,雲裳親自給韋絕打開門,將人迎了進來,尊到:“韋老先生!”
“嗯嗯~”點著頭背著手,搖頭晃腦的走進來,仿佛這裏還是他棠花穀的小茅草房。
雲裳不以為意,跟在韋絕身後,殷勤的像個小跟班,“老先生今日如何肯來宮中一見。”
棠花穀相處過一段時日,雲裳對韋絕的脾氣自然是了解的。這人脾氣古怪的很,就連夜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但心腸不壞,穀中很多人醫病他分文不取不說,還時常送藥。當然雲裳不知道的是,這些生的稀奇古怪的病,多半都是韋絕閑來無事,拿人家試的藥。
“我不來,要不是發生了這些事,你以為我想來?”韋絕用眼睛橫著雲裳質問著:“我問你,我的寶貝師侄哪去了?”
“師侄?什麼師侄?”當日穀中之事,雲裳並不十分清楚,隻覺得夜對韋絕恭敬有加,卻不知其中緣由,現下韋絕直呼其師侄,雲裳自然聽得一頭霧水。
“蕭夜!”
“這……”原來蕭夜竟是韋絕的師侄,雲裳如夢初醒,卻是更加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日,尉遲梟身中劇毒而死,她火燒了禦安宮,夜一直下落不明。雲裳曾經派人尋找過,卻始終音信皆無。曾以為夜必然是要以死護主的,雲裳甚至做好了兵戎相見的準備。
搖頭、歎氣,韋絕道:“才多少日子不見,你們就惹出這麼大的禍端來。”也怪他山中無甲子,棠花穀中潛心研究藥石,不問世事。要不是顧念他師侄身上的藥性,此番也不會心血來潮的出穀。哪成想,一別數月,這世間竟是換了朝代。“哎,也罷,天意如此啊!”
韋絕是靈族之人,自然也是能夠窺得一二天機的,事已至此,隻能順其自然。眼前女子傾城傾國卻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是天命所歸的帝王之相。
“怎不見襲燕那丫頭?”韋絕此次來與其說是來找雲裳還不如說是來找襲燕的,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也是時候該他老頭子出麵了,否則,隻怕有朝一日釀成大禍,就算是靈族族長也是回天乏術了。
“襲燕在鳳陽宮,晚些才過來。老先生若是想見襲燕,我這就吩咐人去叫她過來。”
“不必,老夫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不就是宮中那點廢材侍衛嗎,且不說自己輕功了得,就是自己手中這一點藥,真的撒下去了,別說是大內侍衛,就是整個王城,都能一夕之間生靈皆無。
知韋絕不是多禮之人,雲裳還是送到門口,可巧嗅到生人氣息,彌爾也跑了出來。小腦袋瓜在雲裳腳邊蹭了幾下,又跑到韋絕身前嗅嗅。最後還護在雲裳身前警告似的衝著韋絕吠吠。
雲裳笑的直捂嘴,韋絕一雙染了霜的眉毛卻是越擰越緊,就連聲音都帶了冰冷:“你這狗兒是哪來的?”
雲裳隻顧和彌爾打鬧,未曾注意韋絕瞬間改變的臉色:“這小狗是一個朋友送的,很可愛,對吧!”梅妃死後,彌爾還是陪在身邊,有過去之人的影子在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可以提醒人心變壞之前還是善的。
“就是送你阡陌之花的那一個朋友?”棠花穀的時候,雲裳就說過阡陌是一個朋友送的,那時韋絕便提醒雲裳,這樣的朋友還是斷絕的好。如今聽聞又是朋友所贈,韋絕自然第一個便想起了阡陌。
“是她。”抱起彌爾,梳理起柔順的毛發,雲裳站定再看韋絕才發現事有不對,忙問:“難道彌爾身上真的有什麼?”
“你懷疑過?”聽雲裳口氣,她也該是曾有所懷疑才對。既然懷疑為何不早日清除後患,這娃子到底是心地單純。真不知老天如此安排,對雲裳來說到底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