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混蛋,才認為所有人都像自己一般被這繁華世俗所浸染,而失了本心。他為了不拖累自己,為了自己眼中虛無的人言,竟拖著抱病的身子離開。司徒雲裳,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雲裳聲聲罵著自己,一雙眼睛望向殿門外,祈禱著盡快找到洛塵。
終於有宮人背著昏迷不醒的洛塵,小跑著回來。隻見洛塵一張臉上蒼白如紙,雙唇幹裂,雙眼緊閉,已經人事不知,一顆心痛的無以複加。
呆愣在原地,雲裳急的雙眸通紅。顫抖著聲音道:“太醫呢,快叫太醫來!”
她什麼也不要了,隻要洛塵能夠好起來,什麼人言可畏,什麼萬古江山,她通通可以不要,隻要她的落塵哥哥能夠好起來。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怎麼可以再失去。她已經沒有了小哥哥,洛塵就是她的親人,她可以待他如兄長,也可以待他如愛人。隻要那樣溫柔的眉眼,能夠再度展現在自己麵前,溫柔的叫一聲,婉依。
緊咬的牙關已經喝不進藥去,騰太醫在地上急的團團轉,在這樣下去,持續的高熱是可以燒死人的。可是用涼水棉布降溫顯然效果不甚明顯,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麵對著忙做一團的眾人,雲裳突然間就冷靜了,高冷的聲音帶著異樣的果決說道:“都下去吧。”
“陛下……”襲燕和騰太醫投來不解的眼神,這麼許多人尚且手忙腳亂,雲裳此時讓眾人下去,是作何打算。
“下去!”帶了王者的威儀,雲裳再次開口,沉靜的嗓音,更加的決絕。
所有人退下,偌大的殿中隻剩了洛塵和雲裳。端起宮人留下的藥碗,雲裳送到嘴邊,苦澀的湯汁流進小巧的檀口,瞬間溢滿口腔,勉強抑製住惡心的感覺,雲裳把唇覆上洛塵的。
四唇相對的那一刹那,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雪亮雙眸滴落在洛塵的臉上。
一碗藥還是灑了大半,但至少服進去一些,下一次再多備一些就是。
拉住洛塵的手,雲裳凝噎,“我期待靠近你期待了太久,久到已經放棄了。”搖頭苦笑十指相扣緊握在一起“洛塵哥哥,你知道嗎,為了拒絕嫁入王宮我想過死,用打碎的茶碗,割破自己的血脈,看著那殷紅的血液一點點抽離自己的身體,我隻想著如果那樣真的能夠解脫,我是不是就能早點找到你,憑他司徒丞相在如何的手眼通天,也管不住一個孤魂野鬼對不對。
可是就連死我都死不成,他用小哥哥做威脅,用死去的阿娘做威脅,我隻好妥協。洛塵哥哥,為什麼你不能早些出現,為什麼?”
無聲的哽咽慢慢變成失聲痛哭,往事塵封在心底許久,再被翻找出來,一樣疼的痛不欲生。
洛塵重病的身子在王宮住了兩日,高熱漸漸退下,人也時有清醒,見到陪護在床側的雲裳,整個人消瘦了一圈,反複隻有一句話“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不該逼迫你的,襲燕說的對,我們都有選擇的權利,也都有保護自己的權利。”溫顏一笑,雲裳將藥碗送到洛塵唇邊,“安心養病吧。”
望著起身離去的蕭條背影,洛塵眼中閃過一抹算計,苦肉計不怕人識破,怕隻怕被設計的心腸不夠軟。司徒雲裳,沒想到我的一招苦肉計倒是收獲頗豐,夜暗查了幾次關於你的過往,都被那司徒老賊抹得一幹二淨,隻有清清白白的一個相府千金。
沒錯,現在病榻上的並不是什麼洛塵,一切都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不想誤打誤撞到如此巧合。
尉遲梟根本就沒有死,聰明如他怎會對雲裳在藥膳中做的手腳絲毫沒有察覺。事後用易容之術借機靠近雲裳,一步步實施自己的報複。所以,一切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就是要看看,這個日夜在自己身邊耳鬢廝磨的女子到底在謀劃的是什麼。
同時他也在等,在等雲裳收手的那一天,隻要那個雨夜,雲裳有一丁點遲疑,他都會不計前嫌的無視雲裳所做下的錯事。
可惜造化弄人,世事將兩個人推到今天的這一步,不得不說也是他們本身犯下的錯,從來就沒有認清事實,更沒有認清自己的心。而這樣的錯誤還將繼續的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