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至如歸是德興城裏最大的一家客棧,入暮時分,正是往來客旅最多的時候,店裏夥計忙的腳不沾地的,店內熱火朝天。
有人進來,夥計嘴上客套老遠的就喊:“客官您裏麵請~”尖細的尾音拉的老長,臉上堆著招牌的笑容。
酉時天還未黑嚴,小夥計們各司其職,老板的算盤打得劈啪作響。隨著吱呀一聲門響,進來的是一個長相俊俏,斯斯文文的男子。
小二小跑著上前,笑嘻嘻的詢問:“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兩間上房。”來人幹脆利落,臉上不帶一絲表情。
“好嘞!”夥計在前麵引路,噔噔噔往二樓而去。心裏嘀咕著,這人長得這般帥氣,氣質又好,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可惜是個麵癱。
客棧這種地方最是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夥計幹這一行有些年頭,也見怪不怪。
男子看了兩間房,幹淨整齊,正對著陽麵采光也好,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夥計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問道:“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男子搖了搖頭,夥計便下樓去了。
蹬蹬的腳步聲還沒到達一樓,身後的男子也跟著走了下來。坐在一樓大堂要了一壺茶,點了幾個菜,好似等人模樣。
一刻鍾時候,客棧大門打開,當一紅一黑兩道身影出現在店門口的時候,悠然喝茶的男子,臉上倏的肅穆起來,起身恭恭敬敬的迎上前去。
夥計的眼睛還沒注意到門口,正想著這般英氣的人原來竟是個下人,看來這主子更是一個大人物,自己可是要小心招待了。
順著男子的身形向門口望去,夥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人物配得起這樣的家丁。
不看還好,這一看,夥計瞬間呆愣在原地。隻見那名黑衣錦袍的男子,渾然天成的霸氣,使得身邊一切都無盡渺小,縱然見多了這種各樣客人的夥計,沒來由的發自靈魂的折服。
而黑衣男子身側的女子花容月貌,卻是端莊得宜,舉手投足間都是讓人不忍直視的美麗。這美麗清約婉轉不可方物,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幾眼,可是又怕這一眼看下去會褻瀆了那份神聖。
夥計呆愣愣的站在那裏,忽然就有一種想要屈膝跪倒五體朝拜的感覺。連客人呼喚都沒能回過神來。惹得客人吵嚷起來,啪啪的拍著桌子以示憤怒。
這客人體型高大,滿臉的絡腮胡子,一看就是個粗人,老板見事情不好,急忙過來打哈哈:“客官您息怒,這小夥計伺候不到是我的不是,還請您大人大量,就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了,您這桌酒席我給你打個對折,怎麼樣?”
老板本來是想息事寧人的,哪知那大漢更是氣憤拍案而起,吼道:“老子像是付不起錢的人嗎,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抓起老板胸口的衣服,力氣大的輕而易舉的就把人舉起來。
老板雙腳離地,沒有了著力點,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起來,不忘安穩這大漢道:“客官自然是不差這點錢的,隻是我賠罪的一點心意。要不這樣,您看這桌酒席值多少錢,您就賞多少錢好了。”
大漢這才把人放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還裝模作樣的拍拍身上的塵土,從懷裏摸出幾個銅板往桌子上一扔,就要揚長而去。
“哎哎哎,客官,您這錢……”老板撿起桌麵上幾個銅板向大漢喊著。這一桌酒席成本至少要幾兩銀子,他卻隻給了幾個銅板,明顯是在欺負人嗎。
大漢回頭怒視一眼,並不理會老板繼續往出走。
“您這錢也實在太少了點吧!”老板一改剛才的瑟縮模樣,臉也板起來,向大漢道。
他生意興隆家大業大的,自然不差這一桌酒席錢。可是不能這樣任人欺淩,這大漢擺明了就是不想付錢的主,可是看這一身穿著又不像是拿不出錢的人,顯然平日裏也是橫行霸道慣了。
他橫行別處老板自是管不著,可是不能欺壓到他的頭上來。德興是個大城鎮,他能在這麼大的地方立住腳又經營如此規模的一家客棧,自然有他生存的道理。
雙掌拍擊到一起“啪啪啪”清脆的聲音響起,不知從哪裏走出六七個膀大腰圓的勁壯漢子,個個虎背熊腰,哪一個也不書給這個絡腮胡子的人。
對方在人數上有明顯的優勢,可是漢子也不懼怕,擼起袖子就要撲上去。
這時候剛剛走到桌前的黑衣男子,眉峰一簇,臉上有明顯的不快,夜從桌子上摸起一根筷子,就像那漢子的膝蓋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