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於修住了嘴,納蘭還是愣在哪裏不知該如何動作。
芝蘭在身後急的直拉納蘭雲竹的衣裳,緊聲催促:“美人,謝恩。美人,謝恩哪……”
納蘭許久才跪在地上謝恩,可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於公公,王上此時在忙?”
明知問了也是白問,王上見了雲妃還有安夫人,再忙也不差自己幽月宮這幾步路。
於修彎腰笑笑道:“美人還不知王上嗎,忙起國家大事便什麼都忘了。可是王上不能親自過來,這賞賜過來不就好了嗎。”
“賞賜?”納蘭重複這兩個字,又看看那兩個可有可無的托盤,方才唱賞之時,她倒是聽得明白,不過是珍珠瑪瑙翡翠之類,物件少不說,還都是宮中尋常之物。
這些東西別說貴為一國之主,就是納蘭侍郎府也是數不勝數,何須王上賞賜。
納蘭的心思於修何嚐不懂,就這麼丁點東西就是他一個做奴才的都覺得寒酸,可是這是王上親口吩咐的,他自然隻管照辦,至於其中緣由,不知道也罷。
假意一笑,於修道:“美人可別在這時候挑王上的不是,您也知道安夫人的孩子剛剛沒了,王上心裏疼的緊。您這裏雖說的喜事,可是王上失子之痛怕也沒有心情顧及您這頭。”
於修不過這麼一說,納蘭聽了虛與道:“安姐姐的事情我也很痛心,同為女人自然最能體會那種傷痛。至於挑不是,公公莫要玩笑,我怎敢挑王上的不是。
王上貴為國君,胸懷天下,還有一顆慈父的心,可是我等幸事。”
嘴上說的無比好聽,可是納蘭心中卻是恨極了安夫人。她的孩子沒了就沒了吧,卻偏偏牽連到王上連分享她的喜悅都不能。好好的一個爭寵奪利的機會就這樣白白浪費掉,叫她怎能輕易甘心。
不過於修一番話倒是提醒了納蘭,宮裏剛剛沒了孩子,還真不是她大肆表現喜悅的時候,凡事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惹了眾怒。
雖然尉遲梟的賞賜簡陋了些,可是各宮之中的妃嬪卻是萬萬不敢如此草率的,個個都選上好的送過來。誰不知道如今納蘭家族正備受王恩,如日中天。納蘭美人的肚子也爭氣,又有了身孕,自然是巴結的好時候。
納蘭收禮收到手軟,可是表麵上絲毫看不出倨傲的神情,總是應對得宜的接待來客。
雲裳雖不必討好納蘭,可是身為眾妃表率,自然是要做的典範。
頭一日送的是珍貴的珠寶首飾,第二日就是各種滋補養身的良品,到了第三日還在繼續,隻不過是換成了各種時鮮的水果和精致的小吃。
精細謹慎的用心就連尉遲梟都有些吃味,拈起桌上的果品,尉遲梟就往嘴裏送:“怎不見你日日用心的做這些給我?”
這王上吃起醋來的樣子想不到也是如此可愛,雲裳“噗嗤”一聲笑起來:“您那裏每日有人備好了各色滋補養身的吃食茶水,即便沒有我也是有人照顧的無微不至。
可是納蘭美人不一樣,她的身邊雖然有太醫內侍照顧,可是懷孕這種事有人多幫忙總是好的,畢竟諸多忌諱,難免有人有疏漏的時候。”
雲裳說的自然有道理,尉遲梟不好反駁。雖然心中不快,可是這事除了夜他再沒對旁人說過。
視線掃過雲裳留給自己吃的一盤龍眼,恍惚記得安夫人有孕的時候最愛吃的就是這個,隨口道:“這一盤也給她吧。”
親自查點過要送到幽月宮的東西,雲裳確定萬無一失,才坐下親手給尉遲梟剝起龍眼來,口中說道:“龍眼性熱,不適合有了身子的人吃。這種水果偶爾少食幾顆也就罷了,若是貪嘴吃的多了對身子不好。”
鮮嫩的果肉,剝了殼去了核,雲裳一一放在尉遲梟麵前。
“你怎麼知道這些?”
“從前……嬤嬤有告訴。”雲裳指的是她懷有身孕那會。
回想起寶寶還在自己腹中時候的感覺,雲裳眼眶一熱,滾燙的淚珠自臉上滑落。她那個未曾謀麵的孩子,始終是盤桓在她心頭的一出傷,久久不能愈合,反複侵蝕著她的理智。
可是雲裳的悲痛並沒有感染尉遲梟,相反深沉的眸子就像是漆黑的夜,尉遲梟心裏瞬間清明許多,看來夜所查之事有了一個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