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梟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倚在龍椅上,突然就覺得身後偌大的王宮沉重起來,真的不明白這樣一群女人嘰嘰喳喳的留在身邊有什麼用,盡是給自己出難題不說,弱水三千,竟是沒有一個體己之人。
他有縱橫天下的才華,指點江山的能力,可是若說起斡旋女人之間,還真是煞費心機。
其實尉遲梟並不是沒有時間與經曆,擺平後宮的這些女人,隻是一副心思全都放在了一個人身上,便很難再分出多餘的精力去琢磨別的女人。
想到後宮就難免想到雲裳,淼淼若水中那屬於他的一壺。沉甸甸的心事倏然減輕,卻也控製不住自己的雙腿。
“去鳳陽殿吧”尉遲梟說道。
於修愣了一下,時間還早,王上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走出過勤政殿,這納蘭美人有了身孕之喜,王上人不去幽月宮,賞賜也不到,卻要去鳳陽宮幹什麼?
不過既然王上發話了,他自然隻有跟著的份。
納蘭有孕之事,雲裳也聽到了消息。才歎著王宮裏這些女人的命運,才沒了一個悲傷還來不及,馬上又有了新的,可一時也是高興不起來。
不管她能不能高興的起來,該有的禮節還是有的,讓襲燕去選了些精致的禮物,準備親自給納蘭送去,可巧尉遲梟就來了。
“王上怎麼這會過來?”現在午膳尚早,對於素來勤政的尉遲梟來說,實屬罕見。
“嗯,過來坐坐。”聲音裏透著些許疲憊,尉遲梟直接倒在雲裳的鳳床之上。
這樣隨意慵懶的尉遲梟雲裳還是頭一次見,規矩的坐在遠處,看著尉遲梟修長的身軀躺在錦被上的靜謐模樣。
在床上躺了許久,敏銳的洞察力讓他即便不睜眼去看,也知道雲裳的目光一直逡巡在自己身上。
一時玩味心起,勞累的感覺頓時失了大半,側躺在那,問道:“怎麼坐的那樣遠?到近前來。”
雲裳起身移到床前,猶豫了一下坐在床邊,微微笑著,一雙大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
尉遲梟一隻手覆上雲裳的,掌心透過略帶薄涼的體溫,心中的煩躁也減去不少。
躲避開尉遲梟炙熱的掌心,雲裳的手往回撤了撤,身子也向床沿一邊挪。
這細微的小動作,讓尉遲梟的心裏一陣不痛快,她這是在躲他?
自己何時又惹到她不開心了,隨口一問:“你又怎麼了?”原本心情就煩躁,這會語氣裏更是不耐煩。
“啊?”雲裳怔愣一下,不知該是如何回答尉遲梟,隻能淡淡道:“我沒有怎麼呀。”
淩厲的目光刮過雲裳精致的臉龐,像是審度著一個試圖回避盤問的犯人。尉遲梟眉峰一聳,嘴唇動了一動,還是沒有說話。
從鳳床上躍起身,臉上帶了再明顯不過的怒意,拂袖離去。
雲裳還是愣在那裏不知所措,直到身影就要消失在鳳陽殿門口,才定定的問向遠處的人:“不用過午膳嗎?”
尉遲梟的腳步有一刹那的猶豫,終是沒有轉頭看她一眼,回答她的也隻有搖曳作響的房門。
雲裳坐回原處,錦被上還有尉遲梟躺過的淩亂痕跡,手心一點點撫平上麵的褶皺,聲音輕到雲裳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歎氣。
她怎會不知道尉遲梟的怒火從何而來,可是有些話進了心裏,真的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離開鳳陽宮的尉遲梟,心緒煩亂,站在禦花園中一時不知該去往何處。
這麼多的女人,若說耳鬢廝磨可以,若說真心待他怕是沒有一個,可憐萬人之上萬眾敬仰的一國之君,就真的隻是一個孤家寡人。
搖頭諷刺一笑,對於修道:“去蘭竹堂。”
“是”於修拂塵一掃,跟在尉遲梟身後三步。
忽然身前人影一頓,於修反應不及,險些撞上,抬頭看去,王上已然駐足,一慣的冰冷氣息道:“算了,還是合歡小築吧。”
不管這個女子做了如何對不起雲裳的事,終究她還是一個失了自己孩子的母親。這個時候冷落的太過明顯,不僅天下人會恥笑自己,恐怕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他是孤冷無情,可是他無情的有自己的底線,錙銖必較的有他的原則。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暗箭傷人十倍奉還。
這個孩子來的意外,終究不過一個無辜生命。可笑的是,不管是孩子還是女人,他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她司徒雲裳,可是她卻連一句坦誠的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