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石塊中含的水分雖少,可終究是能小小緩和一下二人此番的情況。
不知走了多久,便出了這個通道。
眼前的景象讓林韻震驚了,這是陶翁筆下的桃花源嗎?農舍並立,良田橫臥,不遠處的農人在勞作,小兒無憂玩耍,清脆的童音遠遠飄揚過來。
脫離了巨大死亡壓力的二人,心頭的一口氣一鬆下來,便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之中。
“姑娘,你醒了?”林韻醒來之後,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便關切問道。
她身上那髒兮兮不成樣子的衣服已經被換了下來,穿上了一套農婦裝。是眼前這個老婆婆救了她,她望望四周,見並沒有劉康的影子,不由急問道:“老婆婆,和我一塊來的那個人呢,他怎麼樣了?”
那老婆婆答道:“他傷勢太重,孫大夫把他接到自己的藥廬去了。”
“我要去看他。”不清楚劉康的情況,她是怎麼也不放心。
那老婆婆忙按住她,道:“姑娘,你先別急。你現在的身子虧損太厲害,要先養好了,我再帶你去看他。你放心,孫大夫的醫術可好了,一定能治好你丈夫的傷。”
林韻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她估計自己就是下來,也走不了幾步。她還是先養好體力,再去看劉康,這樣的話,她也好有力氣照顧他。
林韻道:“多謝老婆婆救命之恩,這兒是哪裏啊?”
那老婆婆道:“明隱村,你也知道了,這兒是山裏,不與外麵是相通的。你們兩個經曆過一番磨難,能到了這兒,也是造化啊。真是個上蒼垂憐的孩子。”
第二天的時候,孫大夫就來找到林韻道:“他醒了,不過非要見到你,否則他不肯吃藥。”
那孫大夫看模樣也就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帶著一股淳樸憨厚勁兒,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像劉康那樣難纏的人呢?受了傷,也那麼能折騰,真是個要命的主兒。
林韻一聽劉康那樣,忙趕著過去看看情況,劉康被人用繩子固定動彈不得,地上是一些破碎的藥碗。
要是平常時候,那孫大夫定是困不住劉康的,可此刻,他身子受了那麼重的傷,自然還不是任人為所欲為。
林韻見劉康被綁著,還那麼不老實,在使勁掙紮,忙上前安撫住他,“你別亂動,這樣對傷口不好。”
見林韻來了,劉康才安靜下來,一下子又睡著了。
林韻望著劉康的睡顏,無奈問道:“他究竟怎麼樣了?”
孫大夫搖搖頭,“我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不聽話的病人,怎麼勸他吃藥都不聽,就想衝出去找你。若不是被我捆著,此刻說不定就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林韻道:“我知道了,謝謝大夫。麻煩你再開下方子吧,這次我保證,這次他一定會乖乖喝藥。”
那孫大夫望了望昏迷中的劉康,無奈道:“他見到你才安靜了下來,看來也是真心疼你。罷了,我就再開一副方子。”
孫大夫開完方子後,林韻親手拿去熬了,然後把它給煎好,遞到劉康嘴邊的時候,他正好醒過來,喝了一口藥後,便將頭歪向一邊,蹙眉道:“真苦。”
林韻淺笑道:“良藥苦口啊,喝了你的傷才會早點好。”
“就算不喝這個玩意兒,我也能好了。”劉康很想說出自己的氣勢來,可他此刻實在是太虛弱,導致他說出來的話,林韻根本 就不聽。
“你都這樣了,還逞什麼強,乖乖把它給喝了,要不然我回老婆婆家,不在這陪你了。”
“你敢,”劉康一憤怒,就想抬起身子來,這女人,他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她竟然會那麼狠心把他給拋下。
林韻忙按住他,溫聲道:“好好好,我不敢還不成嗎?你別亂動,乖乖先把藥給喝了,把傷給養好。”
跳下懸崖的時候,林韻一直被劉康護著,是以,她身上雖然有傷,但都是些小傷,和平時擦破了皮沒什麼兩樣,她之前昏迷,全是因為渴的餓的,現在已經補回來了,自然沒有什麼。而劉康卻沒有林韻那麼幸運了。
那傷口的情形,尤其是那隻左手,因為在崖壁上摩擦,必須要修養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好。孫大夫說,就算是好了,肯定也沒有以前那麼靈活。
對此,林韻心中感激,愧疚,可惜都有。
對於練功夫的人,手的靈活是最重要的,高手過招,失之毫厘,謬之千裏。更何況劉康這樣的絕頂高手。
對此,林韻對於照顧劉康很是用心。服藥,飲食都是悉心請教了孫大夫後才給劉康送過去。躺著的劉康看著林韻和那個姓孫的大夫接觸的那麼近,心中酸水是直往外冒。
等到劉康的情形好多了的時候,他便要求搬出這個藥廬去。現在他的傷,自己慢慢養就好,根本就不需要再呆在這個藥廬之中,每天看著林韻和那個男人接觸,真是礙眼得緊!
村中正好有處空餘的房舍,之前的主人是一對年邁的夫妻,壽終正寢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入住。
林韻就選定那處作為她和劉康臨時的家,將一切打理幹淨後,救她的婆婆又送來一些生活必需的物品,林韻和劉康就生活下來。
“這是什麼?”劉康對於那黑漆漆的東西表示萬分好奇。
林韻拿跟棍子在那上麵使勁敲擊,然後一塊塊泥巴從上麵脫落,雞肉的香味從中傳來,讓劉康不由咽了口口水。
“叫花雞。”林韻頗為自得道,拿起一塊來,往劉康嘴中塞去,“嚐嚐,味道怎麼樣?”
劉康咽下口中的雞肉,多長時間沒有開葷了啊,今日吃到這香噴噴的雞肉,簡直就是人間美味。隻是,這雞是哪兒來的?這麼想,劉康也就問了出來,林韻將雞肉撕下些,裝到盤子裏,然後道:“是孫大夫送來的,說是給你補補身體。你先乖乖在這吃,我給孫大夫送些過去。”
孫大夫,又是那個男人,劉康表示很不滿,“不許去。”他的眉毛微微皺起,實在像極了一個吃醋的小孩。林韻望著他這副模樣,不由笑了起來,“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嘛,孫大夫好心送雞過來,我們也該讓他嚐嚐這人間美味。”
“不許去,你是我的女人,向來女人隻為自己的丈夫洗手做羹湯,他算你哪門子的人,你憑什麼做東西給他吃。”就連他都還是第一次吃到這女人做的東西呢,憑什麼要和別的男人分享?
憤憤不平的恭王殿下死命和林韻盤裏的雞做奮鬥,沒樣都被他咬開一口,看她還能拿出去送人不?
望著自己的“傑作”,劉康是沾沾自喜。林韻望著那七零八落的雞肉,是欲哭無淚。這人,這麼小心眼的,連個雞肉都不給人家吃,更何況人家還救了他的命。
“你,晚上給我睡柴房去!”林韻一生氣,指著劉康道。
劉康炸毛,“我不就吃幾塊雞肉,你至於嗎?再說,我還是個傷患,你這樣是虐待懂不懂啊!”
一看到劉康身上的傷,林韻立馬不出聲了。畢竟,這傷還是因為她而受的。
劉康見林韻這般,那尾巴都快跳到天上去了。其實,現在他的傷對他來說,真的沒有什麼了。可每次這女人對他態度不好,他拿出這傷來說事,這女人就能乖乖就範,實在是百試不爽的絕好招數!
雖然劉康晚上不能去睡柴房,可晚上想要親近林韻卻是不成的了。每當劉康那隻完好的手想往林韻衣服中探時,林韻總是狠狠把它打落下去,然後籠好衣襟,翻轉過身子入睡。
欲求不滿的劉康望著林韻的背影,恨得壓根直咬,不就是幾塊雞肉嗎,這女人這麼小氣!
一直到劉康身上的傷好,他都碰不到林韻的身子,憋了好久的他心中憤憤不平,既然起源在雞上,那他就再做一隻雞來賠給她不就成了嗎?
雖然他的左手還沒有康複,可身上其餘的地方倒是沒有毛病了。他就進山中再捉一隻雞來不就成了?
當劉康邀功似的將包著泥巴的雞送到林韻麵上,林韻眼中表示無限的詫異,“這是你做的?”
“當然是我,除了我,難道還有別人嗎?”
對於這位從不下廚的主兒能做出一隻雞來,林韻表示萬分吃驚。她敲開泥巴後,頓時一陣狂暈!
這哪兒是什麼叫化雞啊,雞毛沒塗,內髒沒挖,怎麼能吃嗎?想必這位主兒隻是捉了一隻雞來,就把泥巴往上麵塗了。
她將那隻雞往劉康身上一推搡,笑道:“做得很好,你都吃光了吧。”
劉康望著那隻雞,臉上是十分狐疑的目光,這個樣子,好像和她上次做的不一樣,這個味道,也不一樣,難道不好吃?
他小心得撕扯了一塊雞肉,往自己口中送去,未等咀嚼,便“哇”一口吐了出來,然後像扔瘟神一般將那隻雞給扔出了老遠。何止是不好吃啊,這簡直是他平生吃過最難吃的東西了,最最重要的是,這是最難吃的雞竟然是出自他的手中!
林韻望著劉康這副模樣,笑得前仰後合,一邊笑,一邊戲謔道:“那隻雞可是你自己親手做的,你都嫌棄它了,還有誰會喜歡它?嘖嘖嘖,可憐的雞啊……”
劉康咬著牙道,“不許笑,不就是一隻雞嗎?我早晚會做好,而且做的比你還要好,你給我等著瞧。”
林韻一下子想起《穿過時光的愛戀》裏麵那隻做烤鴨的秦王殿下,原本以為這樣的橋段隻有在電視劇中才會看到,沒想到竟然被她給碰到一個。
聽著劉康關於做叫花雞的豪壯宣言,林韻特意拉高了自己的聲調,“你放心,我一定會等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