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了口氣，才終於從嘴中吐出了幾個字：“是，沈總。”
看著蘇橙那像是機器人一般，毫無感情的回答，沈亦白眼中的怒火更盛，可他已決心不再在蘇橙的麵前表露自己的情緒。也許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夠不受到傷害。
他點了點頭，像是十分地滿意：“很好。”
兩人持續了很久的沉默，經過了那場鬧劇，沈亦白像是累了，依舊保持著斜斜靠在沙發上的姿勢，眯著眼睛，可胸口依舊劇烈地起起伏伏，像是有一團怒火一直堵在胸口，久久未消。
蘇橙轉過身子，看了看外頭，已是深夜了。
她又僵站了很久，可現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不敢再向沈亦白乞求讓自己離開了，隻能默默地等候著。
許久，沈亦白那邊一動不動，像是睡去，呼吸也變得均勻起來。
蘇橙大著膽子望了望，又等了很久，見沈亦白再沒有任何反應，猶豫了會，還是拉了一張小凳子，在一旁坐下。
她將高跟鞋取下來一看，因為站了一整天，整雙腳已經變得紅腫，麻痹得差點讓她覺得失去了知覺。
悄悄地揉了揉自己的雙腳好一陣子，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哈欠，因為見沈亦白已經睡下，自己身上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也慢慢放鬆下來，身體上的困意也不由自主地湧了上來。
她好幾次眯上了眼後，又強撐著讓自己睜開眼來，強打著精神。
可時間實在不早，加上今天被沈亦白這麼不間斷地折騰，身上的體力也都耗光，最終還是情不自禁地沉沉睡去。
許久，沈亦白又換了個姿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蘇橙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凳子上睡著，她的身體靠在沙發邊上，看她麵上的神態，像是睡得極其不舒服。
沈亦白的睡意突然消失，心中莫名湧上來的情緒，也不知是心痛自己還是心疼她，隻覺得胸口悶得不好受。
他沉思，才發現自己的心思根本就靜不下來，最終還是起身，將蘇橙抱起，猶豫了會，走進了房間裏，把她安置在床上。
沈亦白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下，臉上的神色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囂張霸道，眉頭微微蹙著，整個人看起來像頭受傷的狼。
即使是最凶狠的動物，終究還是有一片不被人輕易察覺到的柔軟的地方。
可也正因為不喜表露自己，在受傷的時候，也隻能獨自舔著傷口，沒有任何人安撫，沒有任何人疼惜。
雖然身邊床上躺著蘇橙，可沈亦白的身影，看起來卻又那麼地孤單。
心頭各種情緒翻滾，他看了又看，像是要將蘇橙整個人都看穿，打量著蘇橙每一次呼吸的神態，每一次睡夢中的皺眉。
卻又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懂蘇橙。
正是因為她捉摸不透，才讓自己更加心痛。
睡夢中的蘇橙睡得並不舒坦，嘴裏喃喃有詞，沈亦白湊近，卻一個字都聽不清。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過蘇橙又密又長的睫毛，轉而向上，又撫了撫蘇橙緊皺著的眉頭。
蘇橙隻覺得身體很沉，控製不住地想要昏昏睡去，可是腦海中父親和母親的畫麵又在不斷地盤旋。
接著，她感受到一種東西，在自己的臉龐上輕輕地來回撫摸，動作輕柔，像是怕吵醒了她。
可她睡得並不深，雖然頭腦昏沉，卻又迫使自己快點醒來。
她突然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沈亦白那張放大的臉，看模樣和自己貼得極近，而他的眼眸，也甚是溫柔。
沈亦白被她忽地嚇了一跳，連忙彈開，滿臉尷尬，嘴裏也低低有詞地咒罵。
蘇橙還未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模樣，像是心中有什麼秘密被人突然間揭開。
她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才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心中反應過來這也許是沈亦白的臥室。
她猛烈地搖了搖頭，讓自己快速地清醒過來，看了看時間，慶幸自己並沒有睡多長時間。
沈亦白從她醒來之後，就一直背對著他，叫上動作焦躁地踢著牆壁，樣子很是糾結。
蘇橙看了他許久，心中下定了決心，叫了他一聲：“亦白。”
自從被他強製要求做自己身邊的助理時，蘇橙一直都是稱呼他為“沈總”，除非十分氣憤時，才會叫他的全名。
這久違的稱呼，讓沈亦白心中一動，他回頭，眸中又是吃驚，又是期待，緊張地握了握拳，心突然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蘇橙別過了頭，看著窗外高掛的月亮，許久，才終於開口，語調清冷。
“亦白，我們之間是絕無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