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進入這四方城,對這裏的迷惑越來越多,這亦家大宅更是迷影重重,不管是亦秋那恐怖的姐姐,還是他口中危險的寵物,就算是這大宅的布局,就讓人不禁升起一股寒意,仿佛這古老磚瓦覆蓋的院落裏,藏著數不盡的秘密。
家裏的侍從婢女也顯得分外奇怪,平日裏動作僵硬就像死屍一般,但是接觸到亦秋或者被他眼神掃過時,卻又像受了驚的兔子,戰戰兢兢仿佛連回看他的勇氣也沒有,是的,他們害怕他。可是為什麼,即使這個男人卑鄙,無恥,但是也用不著如此恐懼啊。這府裏平時也來不了幾個人,即使亦秋是城北之主,即使他是族長,但是為什麼沒有人來這裏呢?
“夕兒姑娘,您的衣服我幫您收回來了,疊好放在了櫃子中,奴婢先告退了。”玉蘭是亦秋派來服侍我的婢女,但是我心裏明白,不如說監視我來的更實在,所以我平時也很少跟她說話。“啪”玉蘭轉身離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桌上剛沏好的茶,滾滾燙得一壺全灑在了她的腳上“啊!”她疼得叫了起來,但是迅速的,她急忙趴到了地上收拾那摔碎的茶壺“對不起,對不起,都怪奴婢笨手笨腳,夕兒姑娘您千萬別告訴主人。”我看到她這樣,突然一陣心疼,腳都被燙傷了還撿這些幹什麼。我走過去把她扶起來坐到了凳子上“不就是打翻了一個茶壺麼,這麼緊張幹什麼呀,我不會告訴你主人的。”然後我撥開了她的褲腳,發現腳踝處被燙傷了好大一塊,實在可憐,於是我想去取些藥膏給她敷上。我拿來了藥膏,玉蘭見我這樣嚇得跪了下來“萬萬不可,我隻是個下人,怎麼能讓您為我敷藥。”我拉起了她無奈地說道“你是個下人,而我在這裏,又何嚐不是個下人?還是一個沒了自由,不知明天會怎麼樣的下人。”玉蘭看著我不再說話,任由我給她敷藥。
敷好了藥,玉蘭瘸著腿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轉身對我說道“夕兒姑娘,其實,我從來沒有把你的事稟報給主人,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說完,又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
自從上次給玉蘭敷藥之後,玉蘭明顯地跟我親近了很多,原來,人都是這樣,隻要對別人好一點,別人自然會跟你親近了。她現在偶爾也會陪我說幾句話,雖然無關痛癢,但是在這樣一個地方,有人陪我說兩句話我就很滿足了。
這幾天,府裏似乎特別的忙,已經好幾天沒看見亦秋了,倒不是我想著他,而是我感到很奇怪,以前他三天兩頭來我這,現在這麼久不見,會不會又去找城南族人的麻煩了?那漠然?哎,我心裏不由得焦躁起來。
玉蘭看到我不時地歎氣,悄聲說道“雖然四方城沒有春夏,也無秋冬,但是每年八月十五月亮是最圓的時候,這一天晚上,我們城北所有族人都會聚集在我們的祖墳望月山那裏,向月亮祈禱,請它保佑我們賜我們精魄,並且會商議下一年如何更好地控製城南族人,所以才很久見不到主人,姑娘不必擔心。”我感激地朝她笑笑。原來是這樣我心裏慢慢平靜下來。
“玉蘭,你也是這城北氏族的,我聽說你們城南城北各十六戶人家,每戶人家都有自己各自的法術與特長,不知道你家的獨門法術是什麼呀?”玉蘭看著我笑笑道“姑娘您說笑了,城南城北是各有十六家住戶,可惜,我們這些奴才,都隻是主人幻化而來伺候主子們的,我們並不夠資格做這了十六戶裏麵的人。”“幻化而來?這是什麼意思呀?”玉蘭又說道“您看,這地上的落葉,這風中的花瓣,隨便一樣,主人都能把它們變得有人形,有思想,而我,也不過是由一朵玉蘭花變化而來。主人給了我們生命,便也有權利奪走我們的生命。所以我們一生之中最大的作用,就是為了主人而活,為他們做他們讓我做的事。”玉蘭的眼神漸漸暗淡,原來這四方城裏竟是如此殘酷。活著是別人給你的命,死了也隻能還原成那一片殘花落葉。
夜半的風,格外的清涼,如果實在我的世界裏,這初秋的夜晚,想必也會惹人傷懷,又何談這冷酷的四方城中?如果這真是我的夢,那麼我是願意醒來的?還是不願意離開的?自從玉蘭跟我熟識之後,她就不再隨身跟著我,我很感謝她,雖然她隻是一株玉蘭花變幻而來的,可是在我心裏,她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