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府書房中,一個聚精會神的男人正在宣紙上揮毫潑墨,一個無聊的女人托著下巴坐在桌邊當背景。不用問,這個百無聊賴的女人正是我,而那個努力寫字兒的男人就是我大哥,此間貝勒府的主人,傳聞中染患傷寒,病勢日益加重的胤禩同誌。
我低著頭一手托腮,一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眼前那條昂貴的徽墨。來了好一會兒了,大哥一張接一張的寫,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呢?我換手曲肘側過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大哥,你這麼站著不累嗎?”
“習慣了。”他換了張紙,繼續寫。
“哦。”我換手繼續趴著,看著毛筆在宣紙上遊走,勾勒出一個又一個讓人看不懂的草書文字。“大哥,問你個問題唄。”
“問吧。”大哥答到,絲毫不影響他手上的動作。
“你為啥要送兩隻死鳥給皇阿瑪呢?”我眨眨眼睛,狀似隨意地問他。
大哥聞言,提筆的手頓了一下,沾滿墨汁的狼毫毛筆懸在離紙寸許之處,一滴墨汁在筆尖溢出,順著筆尖滑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個黑黑的墨點,桌上那張就要完成的書法作品就此報廢。大哥放下筆,從容淡定地將這張失敗之作揉掉,重新又鋪上一張宣紙準備從頭再來。
“是那個人讓你來問的嗎?”
“不是。”我坐直身子,否認地搖搖頭,“大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麼要送兩隻死鳥給皇阿瑪?”
他不語,像是沒聽見我的問話一般,繼續如行雲流水般劃拉他的禩式草書。
見狀,我不死心的又為了一次,“大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事情就像你知道的那樣,還有什麼可問的?”這次大哥倒是回應了,但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事情是如何,我略知一二,但是我還是想聽他親口告訴我。“哥~!我要知道真像!”
我的糾纏,終於讓大哥無法再專心寫他的書法了。他將筆放回筆架上,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小妹,有事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不要再多問了,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我以為我們是兄妹,他又那麼疼我……那麼,這些不能為外人知之的事,他可以不告訴別人總會跟我透露一點。可沒想到他會是這麼是而非的答案,這讓我失望透頂。他是我哥,是與我有血源關係的唯一親人,可他卻將我隔在他的心門之外。我心好痛,痛得讓我以為自己就要心髒病發了。
“哥~!我是你妹妹啊,你怎麼可以……”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用力吸吸鼻子苦笑,“姨娘不在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我真不知道你倒底在想什麼……”
大哥繞過桌子來到我身邊,輕輕拍拍我的肩膀,“小妹,大哥錯了,以後大哥什麼都不瞞你還不成嗎?你就別哭行嗎?”知我者除胤禎就是他了,雖然我沒流淚,可他知道我快哭了。
“我沒哭!”見他有服軟的跡象,我趕緊將心底那股悲傷壓下去,抓住他的手抬頭殷切地看著他說道:“大哥,你和我進宮向皇阿瑪認錯吧……”
“不!”他回答的很堅決。
“為什麼?”
“我不會原諒他的!”
“為什麼?就因為姨娘去世事他沒來?還是因為他遲遲不讓姨娘入土為安。”我不明白,這都過去了不是嗎?再說,姨娘她應該明白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封信的存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