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鄉故知(一)(2 / 2)

驚嚇過後就是恐慌,我被他連連扔出來的爆炸給轟得大腦停頓了許久。好半天才重新運轉起停滯的腦袋。我為自己也倒了杯水,“十三……哥……”在他目光下,我硬把‘爺’字吞了回去,“你有話就直說好了。”

胤祥嗬嗬一笑,道:“你放心,我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隻是接下來的話,我想以哥哥的身份對妹妹說。”

我微怔,隨後微笑,“好,沒有妹妹會拒絕自己的哥哥好意。”

胤祥滿意地點頭,“既然都離開了,就不要再回去了。”

“為什麼?”

“不為什麼,隻是希望你快樂。”

“我?快樂?”我苦笑,“我一向都隻能苦中做樂。”

“至少你現在開心時可以笑、傷心時還能哭,你可以選擇要怎麼樣生活、能選擇和誰一起。可是……”胤祥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一旦回到那裏,你就再不能放縱、再也不能選擇。這樣的日子,唉……”他歎了口氣,“話及如此,我也去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胤祥單方麵結束談話,不待我有所反應,轉身走出了房間,留給我一室的安靜與不安。

獨自坐在桌邊,將杯裏的清水一口飲盡。我又何嚐想回去呢?隻是心丟在那裏找不回來了。記得有人說:喝酒不要超過六分醉,吃飯不要超過七分飽,愛一個人不要超過八分。可我的愛情已經有了九分,我要如何要回那多出的一分?

苦笑:是誰說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多灑脫不羈的話啊……可這對我來說從來都隻是個笑話。

欽差走了,縣裏又恢複了平靜,一切看上去就像什麼都沒發一樣。隻是我還是很介意胤祥走前那些異常的舉動。直到文軒回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樣的平靜不過是風雨前的假像。

文軒出去半月,前後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他風一般的衝進衙裏書房,冷冷地扔下一句‘都出去’便將正在與我談事的衙役全部驅離。

見他回來我剛揚起的笑容卻凝在了臉上,因為此時他的狼狽和他離開時有著天差地別。臉色蒼白,眼下暗黑,嘴角還有些未退去的青紫,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圈。皺著眉打量著他:他這是剛從難民營裏出來嗎?

正想著,文軒突然一步向前,來到我麵前,居高臨下,道:“清兒,我帶你離這裏開吧。”

眨了眨眼睛我看著他,輕笑一聲從桌邊繞出來,抬手就要撫上他的額頭,問道:“文軒,你這是怎麼了?”

手還沒碰到他,就被抓了個正著,“我沒病。”文軒握著我的手越來越緊,聲調也有些挑高,“你知道嗎?你是一個笨蛋,徹頭徹尾的傻子。你在這裏勞心勞力,他在京裏坐享齊人之福。”

“他?他是誰?”我的心正因他的話裏慢慢籠上了一層烏雲。

他瞪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了一個人名,“愛新覺羅胤禎!”

靜,極靜。滿室隻有兩個人的呼吸聲不時的響起。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試圖從那裏找到他在說慌的證據。可是我錯了,他那雙漆黑的雙眸中有的隻是無比的認真。我們兩個就這麼對峙了許久,最終還是我敗下陣來。轉身背對著他,我發出一串輕輕的笑聲,隨後平靜地問他:“十四爺大婚了?那還真是可喜可賀呢,隻不過李某一介七品小官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賀禮……”

“清風!”他一手猛地拽住我的胳膊將我轉了過來,一手突然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隻能直視他的眼睛,“為什麼?難道你不愛他了?”

“愛?”我一手揮開他的手,同時使勁兒地想要掙開被拽著的手臂卻沒有成功,我抬頭看著他,道:“那又如何?我現在是李衛,而他是皇帝的兒子,你說我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文軒死死地盯著我看了許久,突然說道:“我帶你離開這裏,這個官不做也罷。”說完就拉著我向外走去。

毫無思想準備的我,踉蹌地跟著他走到門邊,眼看著就要被拉了出去,於是我用一隻手死命地抓著門框不鬆手,“不,不,我不走!”

不過再怎麼說文軒也是個練過功夫的人,而且又根本不容我拒絕,所以他一用力,我的手就立即離開了門框。也許是文軒太過激動了,他見我手一鬆開,立即邁步就走,完全忘記了書房門口的台階。於是,我很沒麵子地向前撲去。

“啊!!!”我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疼痛的到來。可等了一會兒,我並沒有等到疼痛,反而聽到了濃重的喘息聲。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一張正在放大的臉,伸手要推,卻已經晚了。

“唔~~”怔怔地看著文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猛地用力推開他,手忙腳亂地向後退著,直到退到台階之上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