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在說話間,那小猴兒已經從溪水裏爬了上岸。這家夥明知道自己一個飛毛腿大彈跳會落到水裏,仍是不遺餘力闖了過來,勇氣端是可嘉!平地可不比林間,若是在林間,別說三米,十米的落差在它看來都是小菜一碟。好在溪水甚淺,落進去也不過濕掉大半個猴身,人的膝蓋才剛剛沒過。
但此際,無人理會它。馮老與端木二人視線均鎖定在如是身上,這個女子身上到底有多少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襲淺紅羅衣,身材苗條可人,精致小巧的五官上鑲嵌著兩顆黑葡萄樣的星眸大眼,密密的睫毛一扇一扇的。如是被二人探詢的目光弄得緊張兮兮的,她也左扭扭右轉轉,低頭察看自己。並無可疑之處啊?
端木倒是瞧出端倪來,“你的衣裳?不是?”他想起昨夜身著男裝的她來。
馮老嗬嗬一笑,“我隻顧好奇了,衣服還有,你也該換身幹淨的了。隨我來!”
他抱起猴兒,轉身走向不遠處的木屋。“說起這衣服啊,你們還得感謝這小猴兒呢,我想了三十年的法子都沒能出穀半步,這家夥倒是能來去自如。自從一日見我扯著破爛衣裳皺眉頭後,它便時常跑到山穀上頭搶劫路人的包裹。”
端木聽得此話,不由得向小猴投去驚訝的目光。小猴似能聽懂人言,此刻在老人懷裏閉著雙目,端坐不動,神情倨傲。端木見狀又不由得笑起來。“看來還是隻賊猴兒呢!”此言一出,那猴兒怒目圓睜,不知何時出現在爪子中的三枚果已然急射進了端木尚在裂口而笑的嘴中,順勢就溜進了肚子。端木整張臉憋得冒煙兒,活像紅透了的蘋果,神情尷尬。
如是在一旁看得真切,見端木被一小猴耍了,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扶住獨木橋邊的樹幹狂笑不已。
馮老亦是大笑。
那小猴又恢複了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做閉目養神狀。端木幹咳了幾聲,拱手向那小猴兒行了一禮,“猴小兄,方才得罪了!你是俠猴,劫富濟貧,救人於水火,子秦深感佩服!”
小猴子這才眯著縫兒,打量了端木兩眼。狂傲自大的家夥!眼前之人可是太子啊!
“即是俠猴能出得穀去,馮老為何不跟在它身後一試?”端木問向馮老。
“老夫也未嚐沒曾試過,但以老夫功力,不過能支撐到百多米的高度而已。望上看仍隻是雲霧繚繞,高上萬屻也是有可能的。這懸崖峭壁如刀削過似的,莫說平常人就如我這樣的習武多年,輕功不弱的人也未必能攀上去。除此方法外便無它路了。千機穀地形並不複雜,穀底呈新月形,隻是四周皆為高崖峭壁,想出穀就難了!這猴兒身量小巧輕便,在崖壁上如履平地。做人還真不如做隻猴兒來得輕便!”馮老邊走邊說,二人已進得木屋,木屋傍涯而建,屋頂、牆壁、門窗桌椅乃至茶杯皆為木製,別有一番風味。端木看得新奇,四處走動。屋內有房三五間,門楣題名皆有不同,有寫魅火閣,有書淵雨閣,又或紫香閣、晴鸞閣不一而足,空間有大有小,從布局上看不出大的差異來,唯有屋內氣息似乎各各不同。此刻他已跨進馮老所在的紫香閣。
馮老自顧自說,“山野寂寞,閑來無事便做做木工,你看看工藝還不錯吧?諾,你的衣服。換好後就呆在此間紫香閣運功修養修養,你剛啖了顆三枚果,此果物性怪異,非得如此,你才能有所收獲。”幾塊石頭拚接形成五十餘米的小徑,小徑盡頭是一方石階,踏上石階便到了屋簷下,左邊為一扇窗戶,正前方行至木門前約有五六步的距離,往左走為七八步,皆為實木地板,右邊撐了一方原木,托住了上方屋頂的重量。此等建築風格倒與日本建築有些相似之處。如是過得溪來,坐在離木屋不遠的石桌前默默打量著眼前的建築物。小猴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竄到她的跟前,也學得如是一般,默坐於桌前。
從如是所坐的角度看,此屋的形狀像一個倒立的“凸”字,缺了一邊的“口”。右麵與涯相接處,是一筆直的長亭,與一洞口相連。洞頂上方的“千機洞”三個古篆文字尚清晰可見。而洞前卻是一汪碧水,與石桌邊上的小溪曲折相連。
馮爺爺的話又在她腦際盤旋了,觀察完四周的布局,如是開始琢磨馮爺爺說的話。吃了那麼多三枚果,為何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不適呢?
“丫頭,想家啦?對了,把手給我,我替你把把脈!”馮老的聲音將如是拉回了現實。如是聞言將胳膊伸出。
但見對麵的銀發老者搖頭又撫須的,半晌馮老收回手,“你的脈象乃高手之象,但你體內的真氣我卻一點也探察不到!來,我試試你的功夫底子。”人影已移到五米外的空地上。
如是依言上前,但見馮老穩立如鬆,那意思是要她出招。她抬抬左手又伸伸右手,不知如何擺出架勢來。倒是她水袖盈盈,輕舞飛揚,端地像在迎風而舞。那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有武功甚至功力不低的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