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風趕到的時候,劉錫北已經抽了五根煙了,辦公室裏一股濃濃的煙味。
每逢辦大案,劉錫北都會不停地抽煙,這是搭檔多年的陳子風熟知的,因而他一邊去開窗,一邊問:“怎麼,碰到棘手的案子了?”
“坐,”劉錫北指指沙發,“現在還很難講,我是想先和你通個氣,看看你的意思。”
陳子風坐下來,看著劉錫北,“這麼嚴肅?”
“世傑昨晚抓了霍智貝,你知道嗎?”劉錫北直接了當地問。
陳子風一下站了起來,“昨晚什麼時候?”他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明明看見霍智貝陪潘廣年一起去的房間,朱世傑這小子不會膽大到直接去潘廣年房間抓人吧?
“我也是剛知道,還沒找他來問,”劉錫北意味深長地看陳子風一眼,“我以為是你調職前就做下的行動安排?”
“開什麼玩笑!”陳子風道,“老劉,我倆不是第一天認識吧?我要是有安排,走以前會不告訴你?”
話雖這麼說,但陳子風心裏卻有點明白,朱世傑應該是接了他的電話後才這麼做的,心裏暗罵朱世傑太衝動,萬一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這事就可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劉錫北見陳子風不似假裝,不由得感到一陣頭疼,朱世傑那小子查到東西還好,要是查不到,這下可真是難搞了!
“一大早潘書記就把我叫去批評了一頓,要我兩小時內彙報,這個事情世傑跟誰都沒彙報,不符程序啊!”劉錫北說。
陳子風立即抬眼看劉錫北,心裏有點不舒服,雖然朱世傑這麼做是不妥,但如果他恰恰是想讓領導們置身事外,萬一有事他好一個人扛呢?劉錫北這麼快就急著擇清自己的責任,也太心急了點。
“我看還是把世傑叫來問問吧,他也不是第一天搞刑偵了,應該是事出有因的。”陳子風說。
劉錫北點了一下頭,陳子風便站起來去打電話。
刑偵支隊的人開了一夜的通宵,因為找不到有力的證據,都還在突擊審訊、討論,接到陳子風的電話,立刻去找朱世傑來聽。
朱世傑一聽陳子風的電話,就知道事情大條了,雖然心有不甘,但也隻好硬著頭皮去接電話。
陳子風二話不說,讓朱世傑直接來劉錫北的辦公室。
朱世傑走進劉錫北辦公室,看到劉、陳二人均黑著臉,情知這回難交待了。
“說說吧,怎麼回事?”陳子風搶在劉錫北之前問。
朱世傑撇了下嘴,接著就把崔歌、李穎受霍智貝指使,勾引王鵬,想借此要挾的事做了彙報。
陳子風立刻說:“我打電話告訴你,是希望你暗中調查一下霍智貝,你怎麼不做調查直接就抓人呢?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市裏請來的投資商,萬一這隻是崔、李二人亂咬,不但會損害了東江的形象,也直接損害了東江公安局的形象?”
朱世傑說:“我知道,所以我願意對這件事承擔所有責任!”
“你承擔所有責任?”劉錫北怒道,“你覺得你一個人承擔得了?簡直是亂彈琴!”
陳子風連忙說:“老劉,先消消氣!”轉而又問朱世傑,“那你們查到了什麼?”
朱世傑的臉立即暗淡下來,他咬唇搖搖頭。
劉錫北與陳子風的心同時沉到穀底,這可不是個好消息,甚至可以說是個極壞的消息。
陳子風也忍不住道:“世傑啊,你太不冷靜了!”
劉錫北黑著臉,腦子裏焦急地尋找著對策,桌上的電話鈴突然發出一長串令人煩躁的響聲,他一把拎起電話,沒好氣地開口:“說!”
“說什麼說?”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略顯蒼老,卻透著嚴厲的聲音,“劉錫北,你們東江局在搞什麼?”
劉錫北聽清來電人的聲音,背上立時冒出一陣冷汗,原本站得筆直的身體,立即變得佝僂起來,對著電話那頭連連不知覺地哈腰,“啊,史廳,我不知道是您,對不起,對不起!”
“別給我來這一套,劉錫北!你給我立即說說,為什麼抓智聯投資的霍總?”
劉錫北抬手擦了擦額上不停沁出來的汗珠,目光狠狠地剜了朱世傑一眼,對著電話說話的語氣卻是更加的恭敬,“史廳,這個事情,電話裏一句兩句說不清楚,能不能容我過兩天專程去天水向您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