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後院,水榭旁邊,綠蔭之下。
寬大的石桌上擺滿了珍饈佳肴,皇後坐正席,特意拉了淩遙坐在她旁邊,其餘妃嬪數人作陪。
當然,在座的妃嬪都是以皇後馬首是瞻的。
淩遙自然明白郭聖燕對自己遠沒有表麵上的那麼友善,且不說她是和睦公主的女兒,當年那場巫蠱事件的幸存者;就說上次她為了控製自己給自己下藥、沈碧铖救自己出來打傷了沈翊仁;後來沈翊仁到相府求婚,自己卻嫁給了沈翊霄,這樁樁件件,怎可能隨便就泰然處之了?
她明白郭聖燕現在的親切都不過是做做樣子,是以一直謹言慎行,不給她任何把柄。
酒足飯飽後,郭聖燕狀若無意道:“現下你嫁得如意郎君,已故的和睦也可以安息了。”
淩遙低眉斂目,道了聲“勞娘娘掛心。”
“臣妾記得淩遙小時候似乎臉上是有塊疤的……”果然,一邊的榮妃見勢接過了話,假意感慨道:“還好除去了,看看,現在多嬌美的新嫁娘!”
“是,那是淩遙幼年身患怪疫留下的。”淩遙淡淡答道。
“是什麼怪疫,竟如此嚇人?”一旁的華嬪接過話茬,還故作驚嚇得拍了拍胸口。
淩遙用眼角瞟了她一眼,暗暗記下了她,複又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患病時淩遙尚且年幼,是以現在對那時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
“那你臉上的疤後來是怎麼除去的?”華嬪心直口快。
“這個……”淩遙作出回憶的樣子,實則是在編著謊話,“四年前淩遙跌下懸崖,醒來的時候滿麵鮮血,後來臉上的傷口結痂再掉落後,那青疤也就一起消失了。”
“竟有這麼神奇?”榮妃顯然是不信的,正欲再問,卻有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說四皇子來了。
郭聖燕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才調笑道:“這四皇子還真是個癡情種子,才剛分開一會子,就急著要見麵了。”
“那是,人家可是新婚燕爾呢!”華嬪附和道。
“快請他進來吧,看看他的新娘子,可別被咱們給弄丟了!”郭聖燕笑道,隻是眼眸深處卻自有一道堅硬的冰冷。
小太監出去不過一會,沈翊霄就大步走了進來,沉黑色的瞳子先瞟向一邊石凳上端坐的淩遙,確定她沒有事,才收回了目光,躬身行禮道:“見過母後、眾位母妃。”
“快起來吧。”郭聖燕掛著雍容慈祥的笑容,“本宮和你眾位母妃招淩遙過來談談天,這孩子的母親去的早,許多事總要有人告訴她才是。”
“沈翊霄代淩遙謝過列位母妃。”沈翊霄走到淩遙身邊,手臂垂下自然地將她的手握在手裏,眼睛卻還看著郭聖燕。
郭聖燕見狀已經知道今日必不能再留下淩遙了,沈翊霄的動作看似隨意,無意識中卻已經半擋在了淩遙和她們的中間,其中保護的意味不言而喻。
郭聖燕位列中宮統管三宮六院已經有二十年了,心量氣度自然非同一般,當下就笑道:“皇上的事問完了,四皇子的身體一向不好,還是早點回府休息吧。”
“是,那麼霄就帶著淩遙告退了。”沈翊霄淡淡應對。
淩遙聞言站起身來,跟他一起向眾人行禮告辭,然後在宮人的帶路下跟著沈翊霄一路出了景仁宮。
等那兩人離開了,榮妃才湊過來,意有不甘道:“娘娘,您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不然能怎麼辦?你沒看見麼,那沈翊霄牽著穆淩遙的手一直都沒放開呢!”郭聖燕臉上早不見了笑意,鳳目中一片冰寒,“這兩個人都流落在外吃過幾年的苦,小看不得。”
“臣妾就奇怪了,那穆淩遙曾經嫁做五皇妃又被離棄的事全上京城都傳遍了,那沈翊霄就真的一點也不在意,還冒著忤逆皇上的大不敬之罪非要娶她不可?”華嬪嘴快道。
“沈翊霄究竟為什麼非要娶她我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本宮倒是可以肯定,”郭聖燕微微眯起了眼睛,“沈翊霄對她是十分重視的,怕是動了真情了!”
而這,會是沈翊霄無法掩藏的致命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