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穆婉遙見狀站起身來厲聲嗬斥道:“沒的驚擾了殿下,還不退下!”
夏芳神色恍惚,臉色慘白,身體還在微微的發抖,她匆匆地行了一禮,就急急地跨出涼亭離開了,連收拾那一地殘骸都忘記了。
淩遙默默地看著她邁著踉蹌急亂的腳步,甚至在地上滑了一下險些跌倒,朱唇揚起了一抹輕輕的笑意,翦水的瞳子中卻幽黑一片。
這個小插曲很快便被揭過去了,四人仍自說笑,隻是穆婉遙的眼中卻多了些什麼。
不一會穆之廣派人來請太子殿下過去用膳,四人便起身往飯廳走去。
為著招待太子,相府準備的飯食異常豐盛,琳琅滿目擺了一桌子,心思各異的眾人圍坐一桌,倒也賓主盡歡。
飯後沈翊仁就離開了,臨走前他親密地俯身在淩遙的耳邊,低聲說道:“三日後本太子會懇請父皇下旨賜婚,希望那個時候若琪你已經考慮好了。”
如此近的距離,他身上的龍延香混著濃烈的脂粉氣息撲麵而來,淩遙不由得嫌惡地蹙起了眉頭,卻仍舊強自克製著自己沒有躲閃,依依道:“若琪多謝太子抬愛,還請太子多給若琪一點時間。”
沈翊仁隻當她這是害羞,也不點破,大笑著轉身出了門。
淩遙目送他遠去,轉身便往落楓館走去,仿佛絲毫也沒有察覺到身邊穆婉遙妒恨和穆蓉遙譏諷的眼神。
卻說夏芳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雙月閣,一把撞開房間的門衝了進去,回過身來死死地落了鎖。
確定沒有人能進來了,她才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幾步走到自己的小櫃前麵,打開櫃門,就要取出她日常參拜的玉石菩薩。
然而待她定睛一看,卻尖叫一聲猛地後退撞在旁邊的架子上,木架上擺的瓷器掉下來劈裏啪啦掉了一地。
——隻見那菩薩像上密密地纏滿了黃色的符紙,上麵用朱紅的筆跡畫著淩亂的字符。
夏芳扶著架子勉強站直了身體,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扯下一張湊近了看,才看了一眼,就瘋了一樣狠狠地把符紙扔了出去。
那符紙她認得,在大小姐穆淩遙出事之後,葉瑩心連著幾夜噩夢連連,於是上廟觀去求了這符紙,回來後命令她將大小姐住的落楓館屋子裏貼了個密密麻麻,直到一個月前杜小姐要求入住落楓館,她才帶著下人們去收拾了屋子。
——為了避免落人口實,那些符紙都是她盯著下人一張不落地全部燒毀了,那麼這、這些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神思恍惚間,方才杜小姐故事中的話又一次在她耳邊回響。
“……那侍女為虎作倀,到底是不得好死……”
“……這就是所謂的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為虎作倀……不得好死……”
“……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夏芳臉色慘白,倚著木架無力地滑倒在地,驚恐的雙目掙得老大,放大的瞳孔卻找不到焦距,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卻吐不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