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醒來(1 / 1)

淩遙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躺的不是離開時的那張床,而比那一張要寬大的多,錦被墊褥也比自己先前睡的要華貴柔軟一些,寬闊的室內彌散著濃濃的藥香,一片黑暗中唯窗邊小案上一燈如豆,在地麵上投下一個模糊晃動的光斑。

淩遙方想坐起身來,立刻感覺到頭痛欲裂,渾身上下虛軟無力,伴著陣陣陰寒在周身血脈中肆意遊走,這才記起自己因受了內傷壓製不住體內的蠱毒,在馬車中瑟縮顫抖,隨後似乎是沈翊霄突然闖入了馬車中,隨後自己便人事不知了。

那麼自己現下應該是又回了霄王府?

隻是卻為什麼沒有住到自己原先的房間呢?

淩遙正自困惑著,忽然吱呀一聲響,外間的房門被人推開了,沉穩的腳步聲中隻見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身影手中端著什麼緩步走進來。

沈翊霄把手中的木製托盤放在桌案上,轉身點了燈。

淩遙被乍然亮起的燈光照得微微眯起了眼睛,才看清是沈翊霄端著個托盤進來了。

沈翊霄沒有穿平素習慣的黑衣,而是隻著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滿頭烏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星眉劍目間的凜冽之氣都悄然斂去了,淡淡燭火投射在他的衣服上,映照出一片光影明滅,他整個人在這樣的光線下周身都被覆上了柔和的線條,仿佛再也不是那在平日裏韜光養晦、玄服內斂卻又讓人覺得深不可測的霄王爺,隻是一個富家的閑散公子哥而已。

“都到了就寢時間才醒來,你也真夠能睡的。”隻可惜沈翊霄一開口就把先前淩遙心中所想連帶著周圍靜謐的氣氛破壞得一幹二淨,“在我府上睡,到了馬車上也睡,回來更是一直睡,一天便隻做了這一樣事;你這特長卻也特別,我帶你回來一路顛簸,竟也沒能破壞姑娘好眠。”

“沈翊霄你!”淩遙聞言簡直惱羞成怒,扶著床沿就想下地,可她病中身子實在虛弱得緊,身體一軟竟又倒回了床上。

“別亂動。”沈翊霄見她都如此了還掙紮的想起來,到底沉聲低斥了一句,走上前來把手中的托盤放在臨床的小案上,彎下腰探手過來搭在淩遙的額頭上。

他的大掌覆在額頭上,一股涼意浸染過來,淩遙立時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沈翊霄卻蹙緊了眉頭,手下火燙的溫度似乎比之方才更加熱了些,聲線也完全沉了下來,黑眸中神色陰鬱道:“還在燒。”

“燒?”淩遙應了一聲,隨即明白了,不甚在意地說:“哦,該是我體內的陰毒猖獗,不礙事。”

那雙沉黑色的瞳孔牢牢地鎖定著自己,似乎能從其中看見自己的倒影,與他如此近距離的對視實在過於奇怪,淩遙口中應著,卻暗中調轉了視線,正瞟見他端來的托盤,裏麵放著兩隻素白的瓷碗和兩隻瓷碟,一股濃烈的苦味順著飄入她的鼻端。

“不礙事?”沈翊霄挑眉,她都燒成了這樣,又哪裏知道在馬車上時她體內那點微薄的內力早已潰散無蹤,若非自己及時趕到,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在那樣的狀態下她竟還執意要獨自回相府,而現下終於醒來了,一開口竟就是這樣一句話。

這個女子,糾結是神經太過粗大,還是別的什麼,竟讓對自己如此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