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焱一直要找的那個女人就在眼下,她簡直不敢相信,一時間,也不再有想去扶助的衝動。看著這名素衣男子爬到了自己跟前,吟吟不知他究竟要做什麼,但或多或少,還是對他極為同情,這張臉,因為七日未進食而顯得憔悴又蒼白,龜裂的嘴唇微微開合,似是想要說什麼,卻又難以發出聲音。吟吟歎了一口氣,蹲下身來,以便讓他不用仰頭也能看到自己。
“先生,你,你還好吧?”七天沒有吃東西沒有喝水,又能好到哪裏去,不過,竟能在這種情況下堅持爬上來,吟吟倒也很受觸動,“你說什麼,我實在聽不見?”不是她不想去給予援助,實在是怕她一援手,反而令之受更多苦。
“求你,救救我的妻子,求求你……”男子盡可能將自己的聲音從幹澀的喉嚨裏放出來,“求你,救她,我,什麼都願意做,求你……”他一麵說,一麵朝著地上磕頭跪拜。
吟吟頓時慌了手腳:“啊,你,這!”她起身拉著杜廣的胳膊道,“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我該怎麼辦啊?”
杜廣嗬嗬笑道,極為淡定:“藍小姐勿要慌亂,你隻需回答他,救是不救便可。”
吟吟小聲道:“我又不是學醫的,我怎麼救啊?”
杜廣也小聲回道道:“藍小姐可以去求莊主。”
“求他?”吟吟道,“他不是拒絕了嗎,我求他他哪會答應?”
杜廣捋了捋胡須,故作意味深長的口吻:“哈,這嘛,我想,若是藍小姐親自開口,或許會有轉機。”他頓了頓,繼續道,“藍小姐,你倒是快些做決定呀,你看,他頭都快磕破了。”
吟吟這才想起那個男子拖著虛弱的身子在給自己磕頭呢,她忙道:“先生,你不用這樣,我答應幫你問問,但我不能保證一定成功,你……”
她話還未說完,那名男子軟軟地道了聲“多謝”,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去。眼看他要順著階梯滾下,隻見四名黑衣裝扮的人突然出現,將那男子一邊一個架起,另外兩名則將那女子抬起,然後便進莊了。這一切發生的極為迅速,像事先就安排好了似的,或者,這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隻有吟吟不知道而已。
看著這兩人被抬進莊裏,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中也了然了幾分。
“藍小姐果真心地善良,仇人也救。”杜廣說這話倒也沒別的意思,對他來說,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吟吟歪著頭,對他說道:“不然呢,杜管家有什麼更好的處理方式嗎?”
“嗬嗬。”他捋著山羊胡子笑道,“藍小姐既然知道那女子的身份,自然該冷眼漠視才對,她可是與莊主拜過堂成過親的。”
“嘁,又沒扯證。”
“藍小姐說什麼?”
吟吟擺了擺手,道:“我是說,本來是七天之前發生的事,但在這之前,莊裏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可偏偏今天全莊上下都在討論這個問題,深怕我注意不到似的,不正是為了吸引我來幹涉嗎?”
杜廣道:“藍小姐真是聰慧過人。”
“喂,是你們做得太明顯好吧?”
杜廣命人將大門關上,與吟吟走入院子:“這可不是老身的意思。”
“不過,就算我不救他們,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死的。”吟吟道,“我會閉著眼睛。”
杜廣微微一愣,隨即笑回:“哈,若藍小姐後悔,他們隨時可以被扔出去。”
吟吟道:“不要啦,多可憐的。”
其實,她知道皇甫焱是有心為之,如果他真心不想替那個叫夏芷雪的人醫治,大可完全不顧,甚至,他有很多方法將那兩個人驅走。但皇甫焱沒這麼做,自然是要從夏芷雪口中得到他所想要的情報。隻是,縱然有所取,皇甫焱也不會讓人牽著鼻子走。他讓對方在外麵等上七日,既給他希望,又不能讓他以救人當條件作為換取情報的籌碼。當對方意誌已被摧殘到邊緣之時,再由她藍吟吟出馬,讓對方感恩戴德,待救人完畢,自是傾囊相告,絕無半分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