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過一陣,兩人分別簡單洗漱了一番,吟吟偏頭對著銅鏡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已無大礙,她聳了聳肩,便將袖子放下,回轉到了睡房中。此時,皇甫焱正拿著一塊棉布擦拭著青雲劍的劍身,桌上擺著一個小瓶子,裏麵所裝正是用來護理刀劍兵器的特殊油脂。寶劍鋒芒在燭光下透著陣陣冷光,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皇甫焱停下手上動作,抬頭看她一眼,見她長發披肩,還有些濕潤,不禁道:“吟兒,你的頭發又長了。”吟吟微愣,隨即笑道:“又沒剪它,當然會長。”走到他身邊坐下,“焱,你的頭發從沒剪過麼?”
沾了點油脂在帕上,他繼續擦拭著:“這怎麼可能。”
聽他這樣的回答,吟吟好生意外:“哎,你們這裏不是說什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都不能剪發的嗎?”
“若真如此,發須齊長,豈不是成了瘋子?”皇甫焱輕哼一聲,“也不知這後世之人怎地這般愚昧,竟讓你有如此想法。”
被一個古早人說現代人愚昧,吟吟不禁感到有點無地自容,吐了吐舌頭,訕然道:“你別這麼說嘛,其實我們那兒的人也不笨拉。隻不過作為理科生,普遍對文學常識不了解而已。”要不是皇甫焱這麼說,她還真真的以為,但凡古代男女,都是從不修剪頭發的呢。
不過想想也不符合邏輯,以前在新聞上見過從出生開始就沒剪頭發的,長度起碼有兩米以上。但她在這裏所見到人,頂多就是發至腰際,而且有些似乎還刻意去做過一些造型的修飾。細細想來,這古代既然有剃頭匠的職業,那常人當然會剪頭發了,不然那些個剃頭匠僅僅隻負責剃光頭,多沒賺,又不是人人都要出家。
將劍身擦拭得一塵不染,皇甫焱滿意地觀賞片刻,才將劍還入鞘中。吟吟這時突然輕輕笑了一聲,他不解,問道:“為何發笑?”
“嗬嗬,我第一次見你這種自我陶醉的表情。”皇甫焱向來都不會沉醉於某件事或物中,在吟吟看來,似乎這大千世界的萬物,皆入不了他之眼中。卻沒想,竟會拿著自己從未離身的佩劍端詳少許,這可是大發現。
皇甫焱對於自己喜愛之物總是暗藏心底,既不會變現太多對其的執念,也不會逢人便說,隻會在完全放下戒心之時,才會顯露。對青雲劍的感情,就如同對待知己好友般,一名絕世劍者通常無良朋亦無妻兒,能夠與之共患難的唯有隨行的佩劍。或許隻有把劍當做朋友,才能不念孤獨,才能與它配合得天衣無縫。
所以,當他親手將劍身護理得閃閃發亮時,不免也會為此而喜。
皇甫焱愣了少頃,才在吟吟頭上敲了一敲:“我允了你的要求,你也要答應我的。”
“哦,什麼事?”
“日後,不準再替人阻擋危險。”他道。
吟吟自然明白他說的所為何事,她想了一想,回道:“如果是你的話,看到朋友和喜歡的人有危險,同樣會奮不顧身不是嗎?”
被她一語道破,皇甫焱也道:“是,我會,但我有能力不讓自己受傷,你沒有。”
“我……”吟吟語塞,她的確是沒有,卻還是不服氣道。“我也是量力而行的。”
“哼,量力而行就不會中蠱,量力而行,就不會險些被毒蛇所咬。”皇甫焱早知她不會輕易屈服,再道,“若真是量力而行,那紅媚娘蛛也不會為你喪命蛇口。”
吟吟第一次被他說得無力還嘴,喉嚨裏發出不滿的“咕咕”聲,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皇甫焱的確是為自己著想才這般語氣咄咄,隻是,若然時間倒回,她依舊會做那些事。性格使然,這又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