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聽了白小漣的這一番話,他不僅對自己平日裏並沒有特別的給梅素什麼寵愛而感到深深地愧疚。
“宋牙。”
苻堅放下手裏的酒樽,轉而命令一旁的宦官道:“速速靠岸,朕要回梅苑,去見乙婕妤!”
“啊,陛下,你終於知道你對梅素太冷落了嗎?”
白小漣看看窗外月色,又看看漸漸靠近的岸邊,裂開嘴笑了:“嗯,天色不早啦,那麼陛下就請速去吧,我也該回去休息咯!”
“小白啊!”
苻堅抬起眼來看看她,最後卻隻是說了一句:“多謝你告訴我這些,不然,朕險些辜負了一個好女人。”
事後白小漣回憶起那晚上的燭光曖昧,隱隱感覺到那晚的苻堅有些怪怪的,但是具體哪裏怪,她又說不出來。
一轉眼,夏天來了。
夏日的長安城午後是寂靜而又火辣辣的。
似火的驕陽高掛天空,照的大地熱氣騰騰,烤的樹葉卷曲,曬得樹上鳴蟬吱吱鳴叫個不停。
大街上,半天都看不見一個人的影子。被烈日烤曬的鋪路石板發著刺眼的白光,熱氣騰騰地帶著些許腐爛物質的臭味。
路邊的野狗吐著紅紅的舌頭,趴在民房瓦舍的屋簷陰影底下,一動都懶得動。
因為沒有風,河邊的柳條無精打采地蒙著灰塵,失去了往日裏靈秀的飄逸柔美,死氣沉沉地垂在灞河邊上。
這是一個酷熱的夏季,長安城裏的老百姓大多都躲在了自己家中避暑,誰也不敢頂著如此毒辣的日頭,跑到戶外去做什麼。
茶館酒肆裏,卻依舊熱鬧,有點小錢卻還不至於富裕到儲蓄得起冰塊的人家,因為手頭不算太緊,就跑到茶館酒肆裏避暑,那從深井裏打撈上來的冰鎮美酒等消暑飲食,正是祛暑的好東西。
這些來吃酒的人,一人手裏都搖著一把扇兒,這些扇子也五花八門,賣弄風雅的儒生喜歡穿件單袍子,搖紙扇。那些出苦力的樸實百姓,往往拿著一把簡單的蒲扇,敞著懷,穿隻穿一件白色粗布衣服的短打,一個個手裏不停,一邊搖著,一邊吃酒。
檔次高的酒肆裏還有歌童舞姬前來表演唱曲兒,眾人歡聚一堂,有說有笑,聽著小曲兒吃著酒,倒也很是便宜。
白小漣在宮裏吃久了碎冰,扇夠了人工風扇,一下子好了傷疤忘了疼,跑出皇宮去體驗民間的疾苦了。
她打著一把淡藍色的油紙雨傘,穿著一件清涼的水綠色紗製齊胸半袖襦裙,腳上穿著一雙不知用什麼草編織的好像涼鞋一般的東西,頂著老毒的日頭就跑了出去。
“想不到外頭的天氣這麼毒辣,和宮裏完全不一樣。我好像不該出來。”
白小漣後悔地用袖子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不敢抬頭看天上那毒辣的日頭,大街上白晃晃地發亮,沒有一絲風,隻有一股子難聞的氣味從地上升起,彌漫在空氣裏,渾濁,而又燥熱。
我是找個茶肆吃杯茶好呢還是趕緊跑回皇宮吃甜甜的碎冰好?算了,這麼熱,我實在撐不住了,先吃點涼茶,再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