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要不要奴婢等陪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想一個人走走。”
白小漣擺擺手，心情沉重地走出了芳流閣。
當她出了建章宮，來到長安城的大街上時，天空已經開始飄起了零星的小雨，細雨蒙蒙地滋潤著大地，把長安的青灰色的房舍民宅、紅柱綠瓦的亭台樓榭全都籠罩在了半透明的煙霧裏。
下雨時的人很少，大街上很靜。
靜的隻聽得見四周那雨滴落入樹葉間發出的沙沙聲響，一朵朵水花在大路上的水窪裏，接連不斷地盛開著，好像一個個有生命卻很短暫的精靈，跳躍一下，綻放一朵透明的水晶花朵，便馬上流星般地落敗了。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一路回憶著自己當初與苻生從相遇到離別的點點滴滴，心情有些複雜的沉重。
不知不覺，她竟來到了灞河邊上。
天上依舊陰沉沉的，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著。
灞河橋上，此時早已沒了行人。
河邊的垂楊倒映在水麵上，被籠罩在一層朦朧的水霧裏，影影綽綽的嫩綠，被雨點擊打的支離破碎，化作一圈圈的漣漪，花一般地盛開著寬闊的河麵。
“其實，灞河煙雨也挺好看的。當初與苻生在此圍獵時，我怎麼就沒感受到它的美呢？”
白小漣打著一把天藍色的淨麵油紙雨傘，停駐在高高的灞橋上，舉目四望。
隻見遠處連綿起伏的青山高聳入雲，一片片的雲霞從半山腰間低低地飄過，和漫天的烏雲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蒼翠挺拔的鬆柏，翠綠翠綠地點綴其中，怪石嶙峋間，夾雜著一條條發黃的羊腸小路，幾艘黑色的小漁船零星地漂泊在映著青山綠水的灞河水麵上，依稀似乎看得清蹲在船頭戴著鬥笠，身披蓑衣的漁公持竿垂釣。
“青索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白小漣觸景生情，想起了課文裏的那首古詩，神色哀傷，暗自感歎道：“這尋常百姓，最是容易滿足。有的時候，帝王也不如他們過的自在快活吧！正如苻生，他雖然貴為天子，卻哪有一天真正開心過的？倘若，他不是一位帝王呢？也許，就不會到那步田地了吧？唉！苻生呀苻生，到底是我負了你的。但願來世的你，是個快樂健康的人吧。你這個不幸的人那！”
她透過蒙蒙雨幕，望著灞河邊的煙柳，突然想起了那首傷感的相思十誡，於是忍不住輕聲歌唱了起來：“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衣帶漸寬，怨秋風悲畫扇。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相思枕畔，但憑見淚痕濕……”
音樂這種東西，往往貴在發自內心的感情表達，平時那白小漣五音不全，唱起歌來平平無奇。
但是當她有感而發的時候，便不再跑調，清婉的音色很和諧地與旋律融洽起來，悠揚婉轉地蕩漾在灞河上空。
隔著雨霧和水色，更添了幾分脫俗的優美空靈，顯得哀怨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