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先生沒有什麼話要我轉達,但是如果我不這樣說,您會願意見我嗎?”
白小漣微微一笑,坦率相告:“陛下,請你不要急著趕我走。我來,是勸你大哭一場的。”
“什麼?”
苻堅詫異地俯視著跪坐在丹犀之下的她,一時沒明白她究竟想幹什麼。
“我難受的時候,一定要大哭一場才會好受,我想,是個人都不列外吧。”
白小漣抬著頭,仰視著他說:“陛下心裏的委屈和悲痛,我們外人是不會理解的,但是陛下的淚水會理解,請陛下嚎啕大哭一場吧!淚水是心靈的尿液,當我們想哭的時候,就是心靈被憋壞了,不哭的話,是要憋出毛病的。”
“大膽!你敢口出汙言,誹謗陛下!”
宋牙站在一旁,聽了她的話立刻沉下臉來怒喝道。
“宋牙,這裏沒你的事。退下。”
苻堅卻出乎意料地並不惱怒,反而斥退了宋牙,然後盯著白小漣一本正經的臉,最後挑起左邊的眉毛,一高一低地神情古怪哼笑了一聲,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國師啊,朕原本是有點想哭,聽你這麼一說,朕現在一點都哭不出來了。朕,哪裏還有什麼資格哭呢!”
“那麼陛下就不要哭了。”
白小漣抬起頭來,接著說:“不過,哭是不需要資格的,隻要想哭,任何人都可以哭。”
“國師,你說的不對。”
苻堅反駁道,但是他的目光卻越過了白小漣,投向了遠處門外那片寧靜的藍天白雲:“如果哭的人是在哭被他害死的人,難道這樣的人不卑鄙可恥嗎?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虛偽了吧!”
“陛下,我並不這樣認為。”
白小漣搖搖頭,盯著苻堅的眼睛大聲說:
“我覺得那種心安理得的凶手才是可恥的,如果一個人殺了人,就會感到悲傷難過,那麼就說明這個人有良心,一個有良心的人,即便是犯了錯,也不是不可以原諒的。因為他並非無恥之徒。更何況陛下身居的位置,原本就是無法避免這等事情發生的,身不由己嘛。所謂天子無過啊陛下!既然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你無論悲傷還是難過,於此有什麼用處呢?更何況,此事並非陛下您的本意,如果清河王泉下有知,那麼,假如他並不怨恨陛下,隻怕反而會為陛下這般消沉而感到難過。讓死去的親人為自己掛心的不得安寧,是愚蠢錯誤的。假如清河王怨恨陛下,那麼陛下心裏是否會好受些呢?即便是如此,也請陛下把這些瑣碎的情緒藏在心窩,待陛下百年之後黃泉之下去找清河王,任由他懲罰恕罪便了。陛下您是大秦天子,是萬民之主,卻不以天下蒼生為念,不以大秦朝政為念,隻顧沉浸於個人的兒女私情,在此不上早朝,拒絕見客,好像一個鬧情緒的婦人,我都為陛下你感到不齒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