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意地四下觀望，突然，她看見有一個穿著打了補丁的粗布衣服的灰衣男子正遠遠地蹲在對麵的路邊上，守著幾個簸箕，冷眼望著這邊，那眼神裏充滿了嘲諷和冷笑。
這和周圍那些為了得到一點碎銀子爭相對她阿諛奉承的乞丐都完全不同。
男人的神情和這邊成了強烈的反差對比。
這讓她看得很不舒服：這個混蛋男人是哪裏來的？居然敢用如此嘲諷的眼光來看我！
於是她丟下周圍那群亂哄哄的乞丐和侍衛，徑直走到對麵那個男人跟前，彎腰居高臨下地盯著對方，故意惡聲惡氣地說：“喂，你是在笑話我嗎？”
“啊，國師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什麼也沒做，國師怎麼會以為小的在嘲笑你呢？”
對方的聲音清冽平和，不卑不亢的很好聽。
不過，白小漣從他的語氣裏沒有聽出尊敬自己的感覺，所以對於這個回答，她十分不滿意。
她輕蔑地看了一眼這個人跟前的簸箕，生氣地說：“別以為你賣個簸箕，就是王景略了，你有什麼了不起，敢嘲笑我，還以為我看不出來！”
“王景略？”
那人眼波微微一動，似乎在品味什麼，然後問道：“不知國師說的王景略是誰？莫非也是賣簸箕的？”
“哼，我告訴你你這個窮光蛋也未必會認識。”
白小漣心裏蔑視地想：憑你也配問未來大秦丞相的事情!
於是她抱著雙手在胸前，不屑地說：“他雖然現在是個賣簸箕的，但是將來會很了不起，哪像你，賣個破簸箕還不守本分，敢在一旁嘲笑本國師！不過看在你和王景略是同行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但是你必須得告訴我， 你剛才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你不解釋清楚，我就不讓你做生意！”
“……”對方不做聲，盯著她的眼睛默默地注視了半天，也不知在心裏衡量什麼，最後隻見他眼瞼微微一垂，然後又直視著她的眼睛，說：“好吧，既然國師要問，那小的就鬥膽直說了。”
白小漣索性也蹲下來，聽他說法。
隻聽他說：
“國師大人啊，你給乞丐們施舍想來是你的好意，隻是你好心辦壞了事。”
“什麼意思？”
“這些乞丐，平日裏大都是些遊手好閑、喜歡坐享其成之輩，所以才會淪落到乞討為生的地步，他們現在什麼苦都能吃得，什麼罪都能受得，唯獨不肯花力氣去養活自己，甘心不顧尊嚴的向人乞討。”
那男子指著圍在侍衛們跟前嚷嚷著要銀子的乞丐們，不緊不慢地說，“但是現在，你卻直接給了他們金錢白食，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隻怕會撐死人啊。”
“撐死人？怎麼會呢？”
白小漣想不透了：“就那麼點銀子，就算是他們一人一兩，頂多也就飽餐幾天，怎麼會撐死人呢？”
“我說的不是你以為的那種撐死。”
那男子對她的死板和遲鈍有些蔑視，‘嘖’了一聲說：“人心最是貪得無厭的；更何況還是這些好吃懶做的乞丐。你今天給他們一個能不勞而獲的幻想，以後這些乞丐哪個還會安守本分的去自謀生路？隻怕往後你出門他們就會想要圍著你要錢了，你若是給，那就會有層出不窮的人想要不勞而獲，都假冒乞丐去找你要；你若是以後都不給了，他們也不會感念你今天的恩情，反而要罵你突然變得吝嗇哩。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很容易慣壞人哩。”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