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時用了太多的心血,所以此時記憶才格外深刻,這一身,他穿上之後果然顯得氣場全開,低調中的華貴,但……白依依皺起眉頭,他瘦了。
愛他如她能在六年後依舊記得當年精心為他所選的服裝,愛他如她也能在六年後他換行這套禮服後一眼看出他瘦了,且瘦了很多,眉毛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隻因為心裏的那份揪心,那份不舍。
在生了無憂之前,她一度惶恐不安,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
可告訴了他又怎麼樣,他會在乎嗎,他不會,反而或許還會把他從她的身邊奪走,告訴她,白依依,這是我的兒子,也是傅家的孩子。哪怕隻是自己的想象,但這個年頭也像紮了根的小草一樣將根基穩穩的紮進她的腦海裏,越紮越深,不可自拔。
所以她選擇閉緊了嘴巴,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懷胎十月,生下兒子。
說來容易,可又有誰知道其中辛酸?她從小到大,何曾一個人經曆過這麼多,受過這麼多的苦,生產時險些難產,那時支撐她的年頭卻是:白依依,你不能死,你若死了你豈不是白死了?
沒錯,白死。為他生子而死,卻連他的一絲一毫都抓不到,這不是輸的徹頭徹尾,還能是什麼?
最終她挺了過來,一個人養著兒子,在第一次擁抱了那個小東西之後,她就有種想哭的衝動,這真的是她的兒子,是屬於她的,沒有人可以把他從她的身邊奪走,因為……她如今隻有他了。
她給他取名無憂,白無憂。希望這個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不要像他一般。
又慶幸這終究是一個男孩子,不會像女兒一樣將來要離開她的身邊,嫁給他人,剩她一個人……
更慶幸他是一個男孩子,或許有一天他可以幫她撐起一片天。
這就是她,在開放熱情的意大利,觀念依然陳舊的白依依,一個中國女人。
白無憂變成了她的天,想傅煊的時候,她會看著他。念著傅煊的時候,她會看著他。恨傅煊的時候,她也會看著他。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理作用,孩子一天一天長大了,從一個臉上都有褶的小包子長成了五歲大,視鄰居為偶像,以成為一名他那樣的球員為目標的小男孩,也成為了她心裏的一切。
傅煊,終於不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於是她回國了,帶著積累了五年的勇氣,可直到現在她才覺得自己真的很悲哀。
是的,悲哀。
因為不過隻是看了這個男人一眼,她就一眼看出這個男人瘦了,且心疼的感覺在心中翻來覆去,泛濫成災,怎樣都無法壓製。
她果然不應該回來嗎?
她果然也沒有徹底忘記這個男人啊。
傅煊看著眼前一身簡單素雅的女人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他從來都知道她是美的,或許還能算的上是美得驚人,雖然他從未讚歎過他。
這個女人一直都是他生命中的影子,小學有她,中學有她,大學也有她。
第一次被人追殺的時候,是她救了他,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他臉上,身上,心中。
第一次在女人身上縱橫的時候,他心中念念不忘的也是她的那張臉,連身下嬌喘的女人聲音似乎也變成了他的。
傅煊,傅煊。
她從來都喜歡這樣喊他,也喜歡在喊他的時候眼中隻有他的存在,好像她從此變成了她的天。
但她是白色的,如同她的姓氏那樣,白皙幹淨,也白的高高在上。
這中國有誰不知道白家?她是白老爺子的心頭肉,手中寶,捧在手心用心嗬護尚且來不及,又怎會讓她喜歡上他呢?
知女莫若父,她沒有了父母,但卻有一個頂厲害,頂聰明,也最愛她的爺爺。他至今不忘那位老爺子對他說過的話——傅煊,依依不是你配得上的。
是啊,她是千金小姐,根正苗紅,有無可限量的前途,有順遂幸福的一生,而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