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杜阿嬌被迫接客，遇到的第一個客人就是十七歲的王玄。當夜王玄拉著她喝酒唱歌，狂歡到半夜。
飲宴已罷，杜阿嬌心想這一關總要過，就服侍王玄脫衣服。王玄也不客氣，大大方方地任她把自己脫光，脫完後坐在榻上看她自己脫。
阿嬌麵紅耳赤地寬衣解帶，不敢抬頭看王玄。不料王玄卻道:“脫吧，你的身體很美，不用不好意思。”
他說這話時語氣真誠，毫無淫邪之意，至少杜阿嬌當時是這麼想的。
不過六年後的今天她再次講到這裏，卻狠狠地罵道:“這個臭流氓，誰知道他心裏想什麼！我當時就是年幼無知，被他騙了！”
熊烈聽她說起不堪之事，有心阻止，老板娘卻說:“熊兄弟你不必攔我，讓我說吧！”
這時她已經喝了不少，滿麵嬌紅，醉眼斜睨，火辣辣的含嗔帶媚。熊烈不敢看她。王玄卻自斟自飲，看著她述說往事，嬉笑不語。
阿嬌終於脫完衣服，緊張得全身發抖，站在地上手腳都不知放哪裏。
王玄招呼她過去坐下，伸手拉住她的手，輕輕撫摸著，緩緩地說:“夫妻，就是這樣的嗎？”
阿嬌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
眼前這個少年，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樣狂放而銳利，此時竟充滿了迷茫和憂傷。那一瞬間，她忘了自己的難堪和緊張，一顆心頓時迷失在這個少年的雙眸之中。
“什麼？”阿嬌迷迷糊糊地問。
“我父親給我訂了一門親事，是謝家的女兒，才十一歲。”王玄像是在跟一個老朋友訴說衷腸，緩緩地說著。
自己十三歲時身子就破了，阿嬌心想。她問道:“謝家姑娘，長得美嗎？”
“嗯？”王玄似乎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哦，還挺美的，隻是還很小。這有什麼關係？她美不美，都不重要，我父親不是因為她長得美才訂親的，是因為她姓謝。”
“你不喜歡謝家嗎？”阿嬌聽出他語氣裏的反感。
“也不是，沒什麼喜歡不喜歡。隻是我不想像個人偶一樣，被父親安排一門親事。夫妻成親，不是應該兩情相悅才對嗎？我不知道什麼才是兩情相悅，可是我看到謝家小姑娘時，沒有想和她結為夫妻的想法。”王玄初時還很平淡，越說越不耐煩，“什麼夫妻，還不都是相互利用！我誰也不娶，就當一輩子單身漢，反正他王家人多，也絕不了後。”
“你是琅琊王氏的人？”阿嬌雖年幼，但生在琅琊，又如何能不知道北方四大家族的琅琊王氏呢？
“哼！琅琊王氏，有什麼了不起嗎？”王玄狂勁開始發作，“天下姓王的滿地都是，王八蛋也姓王，為什麼加上個琅琊兩字就高貴了？”
阿嬌聽他在那辱罵他自己的家族，不知該不該勸阻。王玄一聽到琅琊王氏四個字，登時發狂，隻怕他平時深受這四字之苦。隻是背後隱情，阿嬌就不得而知了。此時見他煩躁，也不敢問。
王玄還沒說完:“什麼琅琊王氏，我以後不屬於琅琊王氏了。我和王八蛋是一家，是王八王氏。”說完後自己氣得坐在榻上顫抖。
當時的王玄畢竟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雖然狂傲，卻不夠灑脫。哪比得上六年後這副天地萬物無其奈何的派頭。
“其實隨便什麼人，能成親做夫妻都是好的。”阿嬌說道，她本想勸慰王玄，可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忍不住傷感。
“為何？”王玄一愣。
“你出生在豪門，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得挑揀，所以什麼都看不慣。給你訂一宗門當戶對的親事，你也不樂意。可是像我們這種苦命人，吃穿用度都仰仗媽媽，今天一個南來的漁夫，明天一個北往的屠戶，哪個來了都得接待，又哪敢說個不字？和一個好人成親，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是所有姐妹的心願，可是又有幾個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