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嫂一看到這種情景,心裏懼怕起來,急忙跑進屋裏,‘啪’一聲關上木門,一家人看她臉色蒼白,額頭冷汗淋漓,都問:“怎麼了?”
四嫂把情景一說,阿秀大娘聽了說道:“快去找二伯娘和加多娘。”
二伯娘來了,加多娘就是我母親,我母親是鬼差,自然少不了她,我是母親的跟屁蟲,也上了四哥的屋裏。
二伯娘開始起壇,她是在頭上蒙了一塊黑色圍腰,圍腰遮住了臉麵和整個頭,她正兒八經地坐在一根椅子上,麵前放著三碗酒,酒的前麵是竹子編織的平底圓形簸箕,簸箕上麵放著一個木鬥,木鬥裝了半升米,米的中間插著三株香,每一株香的中間插著一根小竹片,竹片上麵掛著冥紙,四嫂跪對著香。
二伯娘的手上拿著一一段從中間劈開成兩半的竹子塊,她開始念經,語言輕快,朗朗上口,就像一首沒有盡頭的小令。
母親就坐在她身邊,她念了一會兒,經文戛然而止,手中的竹塊狠狠地往簸箕上麵一扔,然後就問我母親,竹塊是交叉還是平衡,是朝東還是朝西。
我母親一一告訴了她,撿起來又放到她的手上,二伯娘說她的小鬼們累了歇一歇,母親趕緊把酒就端上去,二伯娘拿著一咕嚕一飲而盡,她喝了兩碗,母親也得喝一碗,因為母親的小鬼也累了。
母親是個平日裏滴酒不沾的人,有時候客人來了沒有辦法,她最多喝了半碗酒就醉倒了,但是一場‘鬼事’下來,她喝幾碗卻麵不改色,清醒異常,父親問原因時她說:
“都是鬼魂喝了的,我一點也沒有喝,怎麼會醉。”
喝了酒後伯娘又開始念經文,中途又往簸箕扔了多次的竹塊,酒也喝了幾次。二伯娘跟我母親說了一些我們都聽不懂的話,母親翻譯過來對四哥家人說道:
“四嫂遇到了百家樂,百家樂生前喜歡四嫂得緊,死了還陰魂不散,尋找過來逗四嫂玩著呢。”
四哥一聽,臉色大變,急忙從菜案上拿來明晃晃的菜刀,大聲道:“這個死人,在哪裏,讓我砍了他,竟然調戲我老婆。”
母親道,“你看不見的,他還在屋裏呢。”
四哥一聽,揮舞著菜刀破口大罵。母親說:“不要吵,二伯娘要作法了。”四哥聽了乖乖地停止了揮舞,兩隻眼睛卻還在怒目圓睜。
作法開始,二伯娘的兩腿就開始發抖,接著是全身發抖,口中的經文越來越快了,雙腳不停踩踏木板。大家屏氣凝神,一動不動。二伯娘喝了一口酒,掀開圍腰,一口‘噗’噴了過去,竹塊同時往簸箕一扔,雙腳急速踩踏,兩手互相盯著拍子。
這時,一陣陰風猛地吹了過來,屋裏的木門‘碰’一聲打開,門板狠狠地撞擊在牆上,‘嘣嘣嘣’響動。
說來也奇怪,這陣風吹得很猛很烈,但隻把門吹開,屋裏的微弱的鬆油燈紋絲不動,連竹片上的冥紙都沒有浮動一下。但是,四嫂的頭發就像被誰亂摸一番,突然亂動飄舞,接著她像一塊軟泥土一樣,癱在木板上。
二伯娘大喘一口氣,道:“好了,百家樂剛才還在四嫂身邊,現在被趕走了。”
大家的心頭終於舒了一口氣。
忽然,二伯娘高聲大叫:“不好啦,百家樂上黃芪的身啦!”
黃芪就是我啊,我被百家樂這隻死鬼纏上了身,動彈不得,脖子被緊緊勒住,越來越緊,喘不出氣來。
“撲通!”
我摔倒在地,臉色蒼白,青筋凸顯,眼睛睜大如牛鬥!
大家大驚失色、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