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蛋,蛋呀蛋,蛋熟了化為雞;
雞呀雞,雞大了,賣去換隻鵝;
鵝呀鵝,鵝多了,換匹馬;
馬呀馬,騎著白馬去娶呀娶媳婦;
媳婦呀媳婦,捧在手心當著寶,陪我歡笑與悲愁…。”
可憐鬼忽然唱起了歌,歌聲寥寥繞繞,蕩人心魂。
我想起自己到現在還是光棍一人,心裏不由感到一陣陣酸楚。
我的娘啊,我每天獨來獨往、孤苦伶仃,夜裏埋首伏桌、寒燈苦讀,我這短短的一生,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我莫名地來氣,我罵可憐鬼:“我艸!可憐鬼,你生前的人生說完了沒有?”
可憐鬼說:“還沒有。”
我怒氣衝衝說:“還沒有說完?那你唱個鳥!快說!”
可憐鬼在我的嚴厲怒威的語氣之下,斷斷續續又說開了,接下說他那生前的故事:
發現百家樂死的那天,隊長報了警,當天解放軍從縣裏來了,開著一輛吉普車,從車裏下來幾個穿著灰色軍服的人,個個雄姿颯爽,腰裏別著一把手槍,威風極了。
隊長忙不迭迎了過去,一個解放軍對他說道,“你就是坡頭村的負責人?”
隊長道,“是是,我是。”
“這麼說,你是隊長?”
“是的,同誌,長官,我是大翻身公社的隊長。”
解放軍一笑,說道,“不要叫我長官,叫我餘班長好了。”
餘班長領頭,帶著一班的解放軍,由隊長帶路,朝著烏壩山走去,我們看熱鬧的人跟在最後麵。
來到烏壩山山坳裏,看見百家樂的屍體,餘班長皺起了眉頭,他一聲不坑地從背包裏拿起一個黑色的小物體,在百家樂的身邊,不停地“哢擦,哢擦”,後來我們知道那叫照相機。
餘班長從各個角度拍照屍體,然後對隊長說道,“把他的家屬帶過來。”
隊長把江紅叫到了麵前,餘班長問她,“你是死者的誰?”
江紅眼睛紅紅的,眼皮已經哭腫,“我是他的老婆。”
“他生前可曾與人結怨,或者和誰爭強鬥狠?”
“沒有,都沒有。”
“你再想想?”
江紅想了半天,說道,“他和隊長去縣裏麵領救濟米,他和隊長他們一起把米分給大家,晚上他也沒有回家,我以為隊長又給他安排了什麼任務,也沒有多想,誰知道第二天就…就出事了,留下我們母子…。”
江紅說著,嗡嗡地哭泣起來,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流下的眼淚,仿佛是紅色的,真叫人可憐。
餘班長又把左鄰右舍叫過來一個個問。
一個文質彬彬的解放軍拿出紙和筆,把餘班長的問話全部記錄下來,鄰居們實話實說,把百家樂的老實本分和善良沉悶的個性說個透底,他們說百家樂十裏八鄉聞名的老實人,他就像一隻病貓一樣從來沒有和誰紅過臉。
餘班長在百家樂的屍體旁尊了下來,自問自答地道,“這是被人打死的,誰敢說不是呢?”
“死得這麼慘,這是多麼大的仇恨啊。”
“石頭這麼多,絕不是一個人所為。”
“是誰呢?到底是誰?我一定把這凶手查出來。”
餘班長自言自語了一陣,站起來對隊長說道,“這件案子我們一定查清楚,把真凶緝拿歸案。”
隊長回道,“是是。”
餘班長又說了,“我們先回縣裏,從理思路調查,你安排人把現場給我守好了。”
隊長問道,“要守多久,天氣幹燥,怕腐爛了?”
餘班長把照相機放進背包,說,“用不了多久的。”
說完,帶領一班的解放軍回去了。隊長辦事幹脆利落,他馬上做了安排,五戶一組,一戶出一個人,分白天黑夜兩組,輪流站崗。現場就這樣保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