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飯多多的話,驚恐失色,心有餘悸。
‘七哥’的幾個小弟好像聽到了我說的話,立馬朝我走來,一個個五大三粗、凶神惡煞,緊握著拳頭。
果然他們是聽到了我的說話,他們把我一頓暴揍,最前麵的一個大胖子一拳打在我的胸膛上,我立刻聽到了一種骨頭斷裂的聲音…。
一個星期之後,我正式入伍了,‘入伍’就是幹活,幹活就是白天黑夜不停地穿塑料珠子,說不定現在你手上戴的那串珠子,就是我用線穿出來的。
其實牢房燈光幽暗,我們不見天日,不見太陽,不見星星和月亮,我們根本不知道那個時候是白天,那個時候是黑夜,隻見頭頂上的日光燈永遠對我們慘笑。
但是,隻要聽到‘衝鋒號’響起,我們就馬上起床幹活;如果響起的是死人的時候放的哀吊音樂,我們就知道是時候可以休息了,大家伸伸懶腰,準備睡覺。
我的身體還是很差,精神恍惚,手腳經常無緣無故地哆嗦,老是穿不進珠子,左手拿著珠子,右手拿著線,對比了很久,眼睛使勁掙大大地盯著珠子裏麵的小圓孔,還是穿不進去。
這個時候,老大團裏麵的一個成員就會走過來,給我幾個耳光:
“你再穿不進珠子,你就把這些珠子全部吃進肚子裏麵去!”
我知道這不是嚇唬,我進獄的第三天,一個年老昏花的老人就被硬生生地灌了幾百顆珠子進肚子,
那個老人到現在還躺在床上,每次飯菜不吃,拉的都是珠子,臉色蒼白,兩手捂著肚子,痛得哭喊‘媽媽’。
我幹活的時候老想努力表現,就是為了避免被牢頭老大揍我,可是當我穿珠子的時候總是經常打瞌睡,很多次我穿好了一串,準備打結的時候,手一鬆,珠子‘嘩啦嘩啦’全掉光了,這時候老大團裏就有人過來對我一陣手打腳踢:
“8136,你是不是找死!”
我一聲不吭,撿起來繼續穿,挨了打,瞌睡也醒了,這次穿得飛快,幹活很賣力。
我問飯多多:“我怎麼老覺得困,在這裏一天不見太陽,也不見月亮,我們一天幹活多長時間?”
飯多多說:“24小時,隻休息3個小時,就是淩晨三點到六點。”
“那我們豈不是一天幹活21個小時?”
“那有什麼辦法呢,我們是在勞動改造,是在贖罪。”
“那教官也陪我們一起受罪啊,一天看管我們21小時?”
“你想錯了,教官是八個小時一班,他們分為八個組,一個組上一天然後休息兩天,輕鬆得不得了。”
“狗日的,教官就是享福。”我脫口而出。
有一次我實在困死了,眼睛怎麼也掙不開,直接睡倒在床上,任憑老大成員怎麼打,怎麼下毒手,我就是掙不開眼睛來,眼皮就好像被502膠水粘在一起一樣。
原來昨夜是我值班,值班就是別人睡覺的時候,每次輪流有兩個犯人不能睡覺,筆直地站在牆上一動不動,注視著全體犯人睡覺,在此期間,如有什麼情況,立即報告教官。
一天一夜努力幹活,最後連3個小時睡覺的時間都被剝奪了,叫我如何不困?
飯多多看我被打得厲害,皮破血流,他過去央求‘7哥’:
“‘8136’初來乍到,還沒有適應環境,年紀幼小,‘7哥’大人大量,就饒了他這次吧。”
飯多多在牢裏人緣最好,吃得開。
最主要的是他會模仿各種動物的聲音,包括不同的人的話音,他無聊的時候就愛模仿各種深山老林的動物叫,經常逗得大家一陣陣歡笑。
他因此深得老大‘7哥’的寵愛,他求了情,老大自然給了他麵子,所以對我網開一麵,手下留情。
不知多久,不知是何月何日?‘哐當’一聲,牢門打開,進來一個新犯人,是個清瘦、高個子的老頭,他的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副尷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