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楓卻在說完那句話之後,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安靜地靠著獨角獸,似乎準備睡了。
蘇夏悄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剛才說那句話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為之。但是洛楓心思縝密,這個她卻是知道的。所以見他似乎不欲再說,蘇夏便也緩緩放鬆了身體,靠上了黑色大鳥。
山洞中唯餘火焰溫暖的光芒跳動,將他們兩人的影子投影在高大的山壁上,就好像這裏真正上演一出皮影戲般,隻是卻無人能看懂那背後的悲歡離合。
第二日洛楓又帶著蘇夏騎上了獨角獸,沿途逐漸熟悉的風景讓蘇夏突然猜到了洛楓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裏。可是今天洛楓卻似乎不願說話,從騎上獨角獸之後,便始終一言不發。
有些冷厲的風刮過蘇夏的臉龐,她忍不住將原本披在身上的鬥篷的領立得更高。
洛楓低頭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馬上到了。”
說話間,獨角獸已經停下了腳步。
他們麵前,是一座高山。山上沒有什麼樹木,隻能看見怪石嶙峋,顯得蒼涼而古樸。
蘇夏的手輕輕抖了下,這裏,才是真正的天瀾和滄瀾的交界。而這座山,便是當年她和秦越雙雙失蹤的地方。
洛楓翻身下了獨角獸,伸出一隻手遞給仍然騎在上麵地蘇夏,道:“下來。”
蘇夏遲疑片刻,自己跳下了獨角獸。此處比晉城更加向北,也比那裏冷了許多。她伸手拉緊身上的鬥篷,緩緩朝山走近了幾步,仰頭看著那筆直插入雲霄的高山,裝作無知的樣子問道:“這裏是哪裏?”
洛楓輕笑一聲,似乎覺得她這個問題問得十分有趣,反問道:“你怎會不知道,這裏是哪裏?”
蘇夏臉色不變,仍然仰頭看著山峰。
洛楓抬手收回了獨角獸,右手中指拇指緊扣,繁複而深奧的召喚咒從他口中緩緩念出,隨著他聲音的消失,空氣中多了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波動。
蘇夏的拳頭悄悄握緊,隻是因為身上的鬥篷遮擋住了她的動作,所以在洛楓看來,眼前的女孩仍然是茫然而無措地看著自己。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隻是那笑容卻有些諷刺。
那波動出現沒多久便又消失掉了,若不是蘇夏眼尖,而且對洛楓所念召喚咒的熟悉,恐怕那絲波動都會被她完全忽視掉。
洛楓似乎有些失望,歎了口氣朝山上看了看,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看來不在這裏。”
蘇夏偏頭,她其實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體去了哪裏。所以對於剛才洛楓試圖強行召喚別人的召喚獸,她並沒有想辦法破壞。她的鳳凰和白虎,不知道是否還能認出現在的她來。
不過比起人來說,騎獸有時候似乎有著更敏銳的觀察和它們自己判斷主人的方式,隻可惜自己現在能力不足,否則說不定,真的可以再次召喚出自己的鳳凰和白虎來。
不知道它們,現在怎樣了。
說起來這幾年裏,除了洛楓,陪伴自己最多的,便是它們了。
洛楓扣手召喚出了獨角獸,見蘇夏似乎仍然十分茫然,便對她說道:“這裏是天瀾和滄瀾的邊境,你一直朝北方邊關走,不是便想從這裏離開天瀾嗎?”他指著麵前的高山說道:“這座山,是天瀾和滄瀾共同的禁地,進入這裏後,即使再高的能力,也會被完全封印住,無法使用。”
蘇夏點了點頭,說到對這座山的熟悉,她或許更甚於洛楓。當你在亂軍中和當時還是滄瀾太子的秦越雙雙失蹤,便是落入這山澗中。而大概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除了眼前看見的這座山外,後麵那些綿延不絕的山脈究竟有多麼像迷宮。否則他們又怎會花了七天七夜才走出來。
隻是發生在那七天七夜中的事,她曾經和人有過約定,絕不會告訴別人。所以後來不管誰來問,她都保持了沉默。隻是不知道和她定下約定的那人,可還記得對彼此的承諾,可還記得那些不得不化敵為友,然後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