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原本沒有想到的結局,我原以為,爸爸媽媽會如同對待我一般對待阿辰,卻不想,因著這份愧疚,他們對阿辰的放縱竟然到了這種地步。我未來的另一半,父母是早就說過的,必須是大家閨秀。大家閨秀這四個字的含義,我當然不可能會不懂。隻是我沒有想到,他們竟然可以接受阿辰和蘇敏。
那一刻,並不是不嫉妒的。
隻是一想到阿辰在進手術室之前的那雙眼睛,我一點兒嫉妒的情緒都沒有了。
假期結束,重新回到學校的阿辰,果然變了許多。
打架鬥毆的記錄漸漸少了,於是爸爸媽媽和我,都心照不宣地,隻有有空,便去蘇州的房子小住。
原本以為,生活就可以這樣一直平靜地過下去,不想到了初三的時候,我的病情忽然出現了反複。
父母給我聯係了德國最好的醫院,甚至連醫學世家的慕容家,都聯係上了。
臨走的前一夜,阿辰徹夜不歸,家裏原本忙得極其慌亂,更加沒有閑暇去顧及他。
那時候,我常常在想,如果這次病倒的是阿辰,而我徹夜未歸,家裏會不會也是這樣放縱的態度?答案昭然若揭,隻是這一刻,同樣作為蕭家的孩子,我為阿辰感到不甘。那樣多年的沉默與隱忍,他每一次的放縱和墮落,隻不過是對待我們無聲的反抗,然而,我們終究誰也沒有,把他從那個深淵裏拉回來。
誰也沒有。
第二天,我出發的時候,潘嬸打開門。
我聽見爸爸媽媽倒吸了一口寒氣,門外站著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其中一個已經不省人事,垂直腦袋,另一個人扛著他,長長的劉海,聽見開門聲的時候,那個站著的孩子緩緩抬起頭,兩隻眼睛如同冰山一般寒冷。
父親不可思議地後退了一步,喃喃道:“韓落?”
那個渾身散發著冷氣的孩子極輕極輕地哼了一聲。破天荒的,在父親喊出韓落的名字之後,母親飛快地叫來幫傭,接過阿辰,然後立即叫來家裏的專職醫生趕過來,替阿辰看病。
他們對待那種急切的表情,是我第一次見。
韓氏企業,我是聽過的。
再也沒有任何時候,比這一刻來得悲哀了。
連父母的疼愛,都來自於自己聲勢顯赫的同學。
如果不是一直生活在這個家庭裏,我真的會懷疑阿辰究竟是不是親生的?
韓落站在那裏,一直沒有說話,連幫傭靠近他,要幫他收拾身上的血跡,他也搖搖手,示意他們不要靠近。直到阿辰終於收拾幹淨躺下,掛上了吊瓶,韓落才離開。
父親和母親似乎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待他們回魂的時候,管家已經領著我上了車。
到了德國以後,我幾乎和家裏斷了音訊。
蕭氏的新樓盤正值拍賣的大好時機,父親和母親忙不過來,幾乎沒有電話,有時好不容易來了一個,也是隻言片語,三分鍾都沒有,便掛斷了。
起初,阿辰也打過電話來,我很開心。
隻是不管我說什麼,他那邊都很靜默,慢慢地到了後來,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便漸漸不再打了。
治療期間,醫師禁止我和一切外人聯絡。
於是,我的手機和一切信息工具,都交給了德國的管家保管。而我的郵箱,因為需要接受一些關於個人的重要信息資料,加上我又看不懂德文,於是,我交給了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梟。
那是一段我生命中過得最寂寞的日子,整日無所事事,不能接近任何輻射,於是沒有了電視,電腦和手機,整日整日閱讀著一些書籍,作息按照醫生的安排,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