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誌繁被安排到一個單人宿舍,實際上這裏是物流公司為員工建立的私人住宅樓。每一單元隻有兩間,而且在單人宿舍裏,冰箱電視電腦洗衣機一應俱全。楊誌繁送走了安排入住的保安人員後,仰在電視前的長沙發裏,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思索著三天後該如何完成任務。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你小子跑到哪兒去了?”電話那頭,李東陽麵色嚴肅。
楊誌繁淡淡地回應道:“我在東浜市,怎麼了?”
“這麼說,你已經開始進行我們約定的工作了?”李東陽舒緩下緊鎖的眉毛,像是放鬆了很多,之前心頭鬱積的疑惑一消而散。
“對,你都做了那麼多,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楊誌繁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隔壁和門外沒有人後,坦然地繼續說道:”這兩天我有點別的事,忙完了就給你打電話,本來就是這麼想的,沒成想反倒是你先來問候我。”
“夠意思,哥們兒。”李東陽話鋒一轉,“不過誌繁,我這個電話並不是跟你閑聊,自打你當初那麼爽快答應我的提議,我就下定決心幫你把這個案子解決到底。這兩天我又有了些新的發現,有必要跟你打聽一下,在你印象中你伯父是一個什麼樣兒的人?”
楊誌繁想了一下,說道:“伯父其實活得挺累。我記得在我小時候,他很疼愛我,那個時候他一直單身,憑著國家發的傷殘補助勉強過日子。四年前他和我大娘結婚後他就變了,時常因為盜竊被派出所抓去坐牢。其實我感覺,就是因為有了這麼貪得無厭的媳婦,我伯父才會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李東陽對楊誌繁的這一回答並不意外,緊跟著問道:“既然你知道你這個大娘貪圖錢財,那為什麼會跟你伯父相處四年,在他即將判刑的時候還希望挪用你父母遺產去救他呢?”
楊誌繁被李東陽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他們同時意識到,問題肯定是出在那個女人身上,又或者存在著更多不可估量的情況。“東陽……”
“不用說什麼了,也許這就是整個事件的關鍵疑點。你放心,我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將這個案子全盤搞定。”李東陽微笑著站起身子,看向掛在天空的明月。“你答應了我要收集線索替我們墨門肅清社會正義之路的障礙,我也答應你,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你帶一份遲來的解脫。”
“我當然希望得到最終答案了,倒是你,真的可以付出一切時間為我辦這個私人私事嗎?”楊誌繁的聲音變得微弱,他希望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卻又不舍得讓這個朋友去以身試險。李東陽哈哈一笑,回應道:“我們倆早就是好朋友了,何況如果你回來,在這一行的心理戰上,你還是得需要我協助,何必多此一舉?兄弟,記住我們互相承諾過的事情,賭一把,真相一定會被我們發現並公之於眾的。”
去做吧,李東陽放下電話,徑直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不然又能如何呢?
他承認自己有些多慮了,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換成自己,自己恐怕也沒有十足的膽量隻身一人在異鄉調查什麼黑社會。其實成長真是一個有趣的過程,想當初,李東陽曾在大學期間與同學喝酒喝到深夜,當年的淋漓酣暢依然曆曆在目,李東陽也還記得,自己也曾揮舞著板磚大打出手,不過這都是過去發生的了。他雙肘伏案,苦笑著細數自己如今的變化。儒雅?穩重?成熟?冷靜?也許這些被世人無比尊崇的品質,隻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膽怯。李東陽怕失去律師這個身份,怕失去自己可以得到的酬勞,甚至他更害怕失去追求自我價值實現的巨大保護傘,千年墨門。
想到這裏,李東陽忽然想起一個可能。為什麼不將楊誌繁已抵達東濱的消息上報,借此機會詢問首領如何著手調查楊家命案呢?他的臉上浮起笑容,是的,可以的。那個人一定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