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卷一 第1章 隧道裏的屍體-1(1 / 2)

四個年輕人坐在大渡河邊的一塊光光的圓圓的大石頭上。山峽裏忽悠的清風幹淨得隻攜帶了白玉蘭花的香味。他們身旁的大渡河水聲如囈,溫柔的波浪一次次擁吻他們身下的石頭,水花濺在衣褲上成細圓的小珠,被陽光照射得色彩斑斕。離大渡河不到二十米是窄窄的如飄帶般隨意彎曲的水泥公**,被山風清掃得一塵不染,**上大半天不見一輛車通過。從公**沿山上去三十米,成昆鐵**從這裏通過,——從山腹中通過,但比目山的這一段有窄窄的深深的內陷部分,有幾米鐵**便顯露出來了,是用人字形鋼架支撐的。從公**到鐵**有一架鋼索木棒做成的懸空梯子,這是供鐵**維修工人上下用的,當然其他生靈也可以用它:鬆鼠在上麵跨欄,鳥兒在上麵嘰嘰喳喳地討論年成。如果不是公**和鐵**,人們會在這裏找到原生地感覺。

年輕人在一塊兒,常常嘰嘰喳喳,嘻嘻哈哈。年輕男女在一塊兒的時候,男人的話題往往大得撐破宇宙。這裏就有兩個男人:酒仙、肖裏郎。酒仙並不是真名,也不是真的哪位神仙降臨;當然由於他幾乎滴酒不沾,聞到酒就臉紅,談起酒就感覺無味,說不定上者會安排他身後當一名酗酒的仙或者鬼什麼的,以平衡在生的與酒無緣,而酒仙這個名字,也就是為了那時候的工作而取下的了。他寫過一首題名《酒仙》的詩,寫出來後搖頭晃腦、高吟低誦,越讀越是發現自己的好,於是見人就給鑒賞。

“好!”

看的人都這樣說。後來這首詩在一家地方報紙上發表出來了,他就更為自己和自己的詩醉了,於是把詩名作為自己的號了。但真正以這個號稱呼他的,僅限於和他意氣相投的幾個人,最經常這樣叫他的,就是肖裏郎了。肖裏郎是他曆年來朋友中離得最近的一個,也是若幹年來唯獨沒有和他分道揚鑣的一個,兩人組成了一個固定的、長久的圈子。現在美美婷長大了,加入了他們的圈子,三人世界似乎更熱鬧些了。

“下河沿村,這個名字……玉珠,你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曆嗎?”

美美婷還是學生,當然也就沒有脫去作為學生的好奇心。

錢玉珠搖著頭表示不知道,根部紮了一圈的頭發隨著動來動去,把停在上麵的蝴蝶驚飛了。

“你就在這兒土生土長的還不知道?這地名有個故事呢。”

錢玉珠沒有聽說過有什麼故事,也對這個故事並不感興趣。但是看到酒仙十足正經而且鄭重的樣子,她隻好問:“真的?是什麼故事?”

酒仙右手指著比目山的山頂,說:“唐朝的時候,有一個人從上麵走了下來。”

“還有呢?”等了一分鍾之後,錢玉珠問。

“沒有啦,從上麵走下來,不就下了河沿了嗎?下河沿就是這樣來的”

錢玉珠越聽越迷糊。她盯著酒仙的臉看,神情很仔細,就像要在茫茫沙漠裏尋找細小的古生物化石,又像要在萋萋草坪中尋找一隻綠色菜青蟲。美美婷拉她過來說:“別理他!他說話從來都是莫名其妙,你一輩子都跟他說不清的!”

酒仙無奈地收起表演,做得很委屈地說:“如果真跟我一輩子,其實是說得清的。”

“你別以為你多高尚!誰會跟你一輩子呀?哼!挑我的字眼!”

美美婷的話帶著怒氣,令酒仙半紅了臉。這樣出現了冷場,其他兩人不知道說什麼話來解決他們這小小的爭端。但不久四人又說到一塊兒了:大家都願意順著鋼繩懸空梯子上去看看鐵**隧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四人你幫我我幫你,在懸空中驚叫與互相鼓動了好一陣子,終於都踏上了鐵道枕木。

“這隧道簡直跟等待情人的時間一樣漫長。”酒仙說。

“這兩個是什麼關係呀?能弄到一起來比較嗎?”美美婷笑得發瘋,雙手抱在胸前,作出彎腰甩頭的種種動作,一邊說。

走進隧道,往裏看,那一頭似乎有點白光。似乎而已,眼瞪得久了,就隻能看到一片黑了。他們往裏走。裏麵靜得出奇。人說話的時候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聲音過高震裂了岩層。四個人八隻腳的踏地聲音清晰而幽遠。

“有股臭味。”美美婷說。

大家停下來,除酒仙外,其餘的人都聞到了。

“附近有死老鼠或者死蛇。”肖裏郎猜測說。

“說不定是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