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萱公主。”
因窒息而逐漸空洞的雙眼在壁疏一言後出現一絲清明,絮戈艱難頷首。
見此,男子手心微顫,暴起的青筋即刻隱下。絮戈隻覺一股清新的空氣沁入心脾。須臾,空氣再次被阻斷,且項間力道更甚。
“放了她後患無窮!”
“我們的事與她無礙,放開。”壁疏淡淡的一句話將絮戈從死亡線上拯救回來。
久違的空氣如泉水般湧進絮戈體內,一陣咳嗽聲響起,震動沙土,洞口一角泄下成堆沙土。適應之後,絮戈抬眸,借著微弱的燭光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身材挺秀高頎,冷俊中含著高貴與優雅,書氣中夾雜著粗獷豪雄,微眯的雙眸寒星四射,手握碗口粗的草繩。
剛才,黃沙漫天並未在意,此刻方才知曉,男子和壁疏是在草繩指引之下方可到達此處。如此看來,此事早已謀劃好,車隊遭遇截殺;而突如其來的沙暴更是助其一臂之力。
士族女子,不顧綱常倫理,率意而為;而觀之一旁的男子,器宇軒昂,行止優雅,定是世家公子。二人皆一臉堅毅,相守相扶,仿若已近白首。
絮戈眸底的羨慕之色久久未曾散去。能夠任性而為,該是何等幸事。
在絮戈打量男子的同時,壁疏也同樣打量著眼前的女子。一身狼狽猶不覺,滿身傷痕竟不知,眸光清明,眼底沒有一絲迷戀。看來傳言果然誤人。
傳言,年宴之上,簾幕後的岱萱公主對兵部侍郎之子夏域塵一見傾心,更有甚者,岱萱公主曾為他絕食數日,隻為婚嫁。但,此時此刻,女子眼中滿是羨慕,毫無迷戀之色。壁疏滿眼柔色,直盯男子麵龐微微開口,“都是同命之人,待風暴一過,從此天涯路人,各自珍重。”
絮戈退至一旁的角落,席地而坐,熟練的處理著傷口,低垂的眼瞼掩去所有神色。紅牆綠瓦之下的女子,並不如外表般光華,其中所含的血淚早已隨著累累白骨化去。
“可曾想過日後的歲月?”漫不經心的一問,並未想過得到回答。
“山水之間,竹林小築,舞袖挽弓,共度歲月輪回。”縹緲的女聲,描繪著一幅恬靜溫馨的畫卷。
洞外呼呼的風聲,卷走了癡纏大地的平沙,卻帶不走滿室的溫情。
絮戈閉目休憩,這是逃脫的難得時機,待風暴一過,等待自己的便是無盡的躲藏。絮戈嘴角泛起一抹譏笑,這樣的場景又仿若回到了三年前,不同的隻是心境和信念。
陷入沉思的絮戈周身蔓延著傷懷的氣息,將所有人都隔離在外。匆匆撇視之後,壁疏便不再理會角落的女子,緊握男子的手掌,隨後走到另一旁的角落絮叨。從始至終,男子眸光都未曾離開懷中女子的臉龐,麵上柔色不減。
等待許久之後,洞外的呼嘯聲終於停止。三人目光同時向石門望去,眼中神色各異。
夏域塵率先立起身來,快步行到石門之前,用盡氣力,石門緩緩開啟,刺眼的光芒瞬間照射進來。待到石門完全開啟後,回到原地,扶起壁疏之後便向洞門走去,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時,絮戈才緩緩起身。
來到洞口,無垠的沙漠,紅日高掛,少了一絲夏日的酷暑,片刻前繁複的儀仗隊伍,蜿蜒的馬蹄和軸印此刻悉數掩埋,仿佛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