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稍早,房內便出現斷斷續續的腳步聲,絮戈睜眼入目的是一夜不曾露麵的壁疏,稍遠處霓慕在匆匆準備洗漱用具。
“公主,墨華公子請公主安,見公主未起便說待會再來。”壁疏掀起床簾,淡淡說道。
絮戈起身未言,壁疏便也無話,服侍絮戈起身穿衣,見霓慕站在一旁便吩咐她去傳膳。霓慕麵上一陣不喜,但見絮戈並未開口便滿臉憤色地下去了。用過早膳後,一行人便向著前廳行去。
“公主晉安。”前廳中,墨華起身恭迎。
“公子無需多禮,請坐。”絮戈邊走向上座邊吩咐道。
“太子現已去現場督查,請公主安心。九嶷城秋日最為盛名的便是硯山寺的楓林,隻是路途稍有顛簸。”墨華見岱萱坐定,柔聲說道。
“公子費心。本宮早有耳聞,隻是未曾得見。”絮戈淡笑回答。
“如此請公主移步,車駕早已備妥。”墨華起身行禮。
府院前,素色車駕在前,弱冠男子在後,占據半條街道;外側左右行人往來,不時側目。
在兩人的攙扶下,絮戈踏上車駕,馬車內一應俱全,三人端坐其內尚不覺擁擠。車簾垂下,馬車緩行,耳畔喧嘩聲愈走愈盛,霓慕終究抑不住好奇掀開車簾一角觀賞著阜盛的街道;一旁的壁疏今日心情似乎也格外舒暢,就著那一角不時講解著往日的見聞,一掃近日來的壓抑。
出城之後四周立刻變得安靜,隻聞車軸軲轆和著馬蹄聲聲傳來。兩人覺著無趣放下簾來卻看見絮戈眉眼低垂,似是小憩,兩人遂斂了動作,等待絮戈醒來。
“公主,公主…”
聲聲低喚將絮戈脫離了噩夢的糾纏,入目的是兩人各異的神情。
“公主,大硯寺到了。”
絮戈突然睜眼,眼中的寒氣將霓慕嚇得後退了身子,言語諾諾。
坐在外側的壁疏見絮戈醒來遂掀起車簾,扯了扯怔愣的霓慕,而後努了努嘴。見狀,霓慕快速下車。
出得車駕,公子一身青衣,麵露淺笑,雍容爾雅;身後廟宇高築,階台如冼。下得車駕,滿目楓林,間以蒼翠鬆柏,蔓延至視野盡處。瞬間,心中所有煩憂之事似煙塵般消散,隻餘這滿腔的無畏。
“車駕隻可行至此處,可觀賞楓林後入寺,待用過午膳後再行下山。不知公主以為如何?”墨華上前,眼觀楓林,輕聲詢問。
“如此安排甚好。”
絮戈先行,踏上石階,穿行於似火楓林,仿若涅槃鳳凰般窺探火的真諦。仕女緊隨其後,而後是墨華,邊走邊介紹相關典故,弄得一行人嬉笑連連。登上廟堂之時恰是午時,早已備妥的午膳帶著廟堂獨特的味道,所有人都吃的較平日更多。
在所有人都忙著收拾行裝準備下山時,絮戈繞著山寺隨行,卻驚奇地發現寺後的銀杏樹,粗壯的樹幹四周落了層厚厚的銀杏葉,邊緣處和著如火的楓葉。絮戈不由地走近,仰視著這盤踞一隅,兀自美麗的銀杏。
“九嶷城一絕,名不虛傳吧!”
絮戈驚疑,轉眸,公子如玉,俊朗多俏,此刻世間也僅此一人而已。
墨華麵帶淺笑,緩緩走近,立於絮戈身後。同樣抬首望著絕美的風景。“風景雖美,卻不知能否抵過即將到來的風暴?”
“哦…。”抬首,望進墨華清冷深邃的眼眸之中,怔怔然;而後將視線拉離,緩緩走向一旁的涼亭,墨華隨行其後。
“那公子今日是為誰當說客,太子?”絮戈微微一頓,停下腳步,“抑或三皇兄?”
墨華聞言,眸底微微一滯,而後雲淡風輕。
“公主大量,倒是墨華小氣了,”微微行禮,“卻不知公主思慮如何?”
“本宮乃畏寒之人,自是選擇最為穩固的船。公子深諳其道,不知有何建議。”
“大船抵擋在前,鼓聲陣陣,看似雖固,卻奈何船手太多,各行其道故而難穩;小船隱於其後,偃旗息鼓,眾心所向,況乎乃有一條通往彼岸的繩索,雖蕩卻穩。”
絮戈曲膝入座,看著對麵笑意融融的墨華嘴角微揚。的確,洪流將至,河中大船雖固,卻遠不及抵達岸邊來得舒心和安心。
上山之時幾乎花費整個上午,而下山時卻很是迅速,回去的路途中,眾人很是興奮,皆是談論今日的所見所聞,其中各種典故穿插,妙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