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欠擬等人所想,黃昏逝去,黑夜悄然來臨,在這片死水之下,有多少人的命運將被改寫,連自己的路都不知道該怎麼走,哪還有精力去管別人。
與九王府截然相反的十三王府,燈火通明,紅綢飄揚,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十二哥,這次任憑九王在厲害,也逃不脫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你這計謀當真厲害,為弟弟我報了仇,弟弟我感激不盡。想當初,我不過是碰碎了一個玉鐲,君父都沒有說什麼,他卻二話不說,直接要我的命。他的手充滿血腥,掐住我的脖子,那種死亡的窒息感覺,我這輩子都忘不掉,他太殘暴了,從那天過後,我都沒有睡個好覺,一閉眼,那種窒息感就又來了。若不是十二哥出手相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十三王到滿酒,雙手捧起,雙膝下跪,“十二哥,你放心,我百裏褚憔對天發誓,有生之年,對你唯命是從,絕無二心。來,我敬你!”
十二王看到十三王的豪飲,撇撇嘴,若不是你有點用處,你以為我會在這兒聽你廢話。幫你,對,我是幫了你,其實說的準確些,應該是你幫了我。多喝點,黃泉路上,可就沒有好酒喝了。
十二王酒剛入嘴,突然覺得腹部一痛,低下頭看去,不敢置信,一把鋒利的匕首插在自己的腹部,刀身已經全部插進肉裏,隻剩下刀柄可見。
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十三王毒辣的臉。血與酒水混合,以十三王猙獰的皮相為底,構成世上最能表現人心醜陋的悲哀。最傷痛的不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而是白發人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殘殺。
屋外,雙手被反捆、嘴裏咬著布團的月妃,早已沒有了高高在上的模樣,精致的妝容被流出的淚衝刷,隻剩下一道道花痕。月妃身後站著一個穿黑衣的男子,男子伸出手指,點了月妃的穴位,嘴靠近月妃耳邊,
“乖一點,下麵還有一場好戲呢。安靜些。”
男子輕柔的聲音,月妃在熟悉不過,那是平日裏孤獨寂寞的夜晚,伴她安睡的良藥,但是現在聽到,隻覺得毛骨悚然,她的身邊究竟隱藏著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想幹什麼?他是誰?嘴被封、手被綁、穴位被點,這些疑問隻能憋著。
人在巨大的恐懼下,才會頭腦清醒。很顯然,月妃就是這樣的。從第一次接觸到現在,兩個人之間的點點滴滴,一個不少的在月妃腦子中重播。
身為月明月的女兒,出生軍事家門,月妃不是蠢笨的尋常女子,男子是誰,她,已經知道了。
月妃很小就跟隨在君帝身邊,直到成人被封為妃,從來沒有人教過她要眼光長遠,著眼大局。幾十年的平靜,磨去了她天賦,說白了,腦子早已經和尋常女子沒什麼兩樣了。
眼神裏的驚訝,出賣了月妃的內心,同時將她推入險境。
眼睜睜的看著十二王勸十三王喝下毒酒,又眼睜睜看著十三王將匕首插進十二王的身體,又終於明白了自己引狼入室,更明白自己接下來的生活生不如死。
美夢做的太久了,做的太美了,該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