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掃了一眼意有所指的青棋,又看向神色不對勁的品書。
在她們這行,恩客高興了,打賞陪客的姐妹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付不外是些銀錢珠寶之類,那錢老板既然動了要替品書贖身的念頭,平日裏多給她點東西討品書歡心也沒什麼?青棋這樣點出來固然有點太直接了,品書也不至於那麼驚慌和害怕吧?還是青棋所說的值錢的玩意,特別到和一般的銀錢珠寶根本不同?
品書沉默半晌強打精神道:“那錢老板雖然自稱首富,為人卻最是小氣吝嗇,於我這樣他還沒弄回家裏的,即便平日裏嘴上甜甜蜜蜜,又哪裏真的會給我什麼特別貴重值錢的物品?你想太多了?”
青棋委婉一笑,“是嗎?那倒是我不對了,那日你房裏鬧了賊,我還以為是那錢老板給了你什麼好東西,惹得賊偷惦記呢。”
“嗬嗬……”品書幹笑的側開頭,看向馬車的紗窗,這時馬車已經到了慈雲山的山腳之下,便故意叫了聲道:“哎呀終於到了,坐的我腰都要折了。”
大家便也配合的轉移注意力,紅月對她們倆之間的談話本來就不關心,這時伸了伸懶腰,脆生道,“唉,不知道空世大師在不在?我還想讓他替我解個簽什麼的。”
“大師神通廣大,等著見他的貴人數不勝數,怕是不好見吧。”青棋也想見見大師,隻不過他們這種身份的人,還真不好讓佛門通融。
“不是說眾生平等嗎?如果因為我們出身風塵就將我們拒之門外,那麼這個大師也不過是空有虛名而已。”阿九以前也來過慈雲寺幾次,隻是那時候她隻是來遊玩和求姻緣,少女心純潔又羞澀,還真不好將心事訴之於口,所以從來不會找什麼大師問詢,也就沒見過這位慈雲寺著名的高僧。
但她心裏其實知道,好多高僧其實並不如傳說的那樣有本事,不過是被吹噓出來的盛名罷了。自己的人生波瀾起伏太大,命運什麼的她還真不覺得拜拜高僧就能夠改的了得,所以,她對見什麼大師,並沒有那麼積極。
“去試試唄,見不到就算了,能見到就賺大發了。”紅月待馬車停穩了,一臉積極的率先跳了下去,連踏凳都沒踩。
阿九因為坐在裏麵,待品書和青棋都下去了後,才從車裏鑽出來,看著眼前挺拔的高山,和整潔的石階路,便也生出幾分寧靜之感。不過待她下地看見其他三人各不相同的神色,便想,她們幾個到底誰才是真正來這裏燒香拜佛的呢?
這一日並不是什麼重要節日,所以路上並沒有特別多的人。
即便如此,她們一行人步行上山,走走停停,還是惹了不少目光。因這時代良家婦女出行必帶帷帽,他們幾個本就是出賣皮色的行當,倒不必顧忌這些,所以除了帶著麵紗遮瑕的阿九,其他三人都是大方的露著臉給人看。又因為他們幾個到底出於倚紅院前九位姑娘,品書病容書卷氣,紅月明朗嬌媚,青棋委婉含蓄,阿九帶著一股子凜冽的清冷寒氣,倒是各有千秋,妍麗惹眼。
隻是撇來的目光,有鄙視,有不屑,有輕視,亦有,驚豔,癡呆,急色……簡直如同千種箭矢齊齊射來,好在她們都是被人看慣了的,紅月還故意和青棋說說笑笑,時不時想路邊的男人拋個媚眼,待他們一臉傻愣之後,就咯咯嘲笑不停。
天下的烏鴉真是一般黑啊。
這慈雲山也算有些高度,慈雲寺又建在半山腰,等她們幾人且玩且行爬到寺門之外,早累得氣喘籲籲,香汗淋漓。
不過為了顯心誠,倒也沒有人抱怨,隻是站在外麵調息了半天,幾人才重新起步邁入寺內。
寺廟內裏建的宏偉大氣,景色宜人,她們卻也不留戀耽誤正事,徑自去了寺廟的正殿,問坐在一邊的小沙彌要了香,一起在殿前的蒲團上麵輪番跪拜。
阿九佛心沒有那麼誠,也不認為自己的願望拜拜佛祖就可以實現,於是拿著香拜了三拜,便將香插在佛前的香爐裏,起身讓在了一邊。
品書跪在那裏半天沒有起身,嘴裏念念有詞。不知道她跟佛祖說什麼呢?
紅月脾氣急,不耐煩等磨蹭的品書,便對阿九道,“我們不如兵分兩路,我要去求簽,你跟我走還是留在這裏等品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