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倚紅院並不是京城第一妓院,但是名聲卻並不遜於第一位的摘星樓。

摘星樓既有紅粉屋,也有小倌館。倚紅樓卻專做男女生意,裏麵姑娘各式各樣,百花爭豔,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倚紅院名聲遠播,其管理規矩極其嚴格。其中姑娘等級製度森嚴,最尊貴的當然是院裏花魁,後有琴棋書畫,明月酒茶八位姑娘,剩下的就是三等的姑娘,價碼自然比那九位低上不少,且他們也沒有挑選客人的權利,院裏安排誰伺候哪位客人,就得伺候哪位,絕對沒有反對的資格。

玉蟾就是其中一位。

昨夜龜奴將她領到杜官人房裏的時候,她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她不能說不也不能轉身離開,她咬牙想著,忍一忍,總會過去的。杜官人在房內的惡癖固然讓她心驚膽戰,違背院裏安排的後果她也承受不起。

但是她進屋之前還是偷偷吩咐自己的丫鬟,倘若天亮之後自己仍然不能脫身的話,一定要想辦法救她一命。

可是她沒想到自己還是差點一命嗚呼。

等她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睜開眼後,她忍不住吐口氣,終究還是逃過一劫。她渾身疼痛,頭更是暈眩不止,喉嚨仿佛有把火在燒,她想喝水轉頭向外看,才發現自己的丫鬟扣兒正趴在床邊睡著。她伸手,輕輕推了扣兒一下,扣兒便驚醒,一抬頭看見她醒了過來,臉上綻放出笑容,“姑娘,你醒了。”

“扣兒,我口渴,給我倒杯水來。”

“姑娘稍等。”扣兒從腳踏上跳了下去,輕輕跑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回來,伸手將玉蟾上半身托起,喂她喝水。

待玉蟾喝了大半杯水,才覺得胸口火燒火燎的感覺稍稍平息,這才發現旁邊的扣兒雙頰紅腫,還有幾道指印刮痕,一看就是被人掌摑過。

她心裏一疼,忍不住伸手輕觸扣兒的臉,“你被打了。”

扣兒打個寒戰,抿緊嘴唇,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玉蟾自進倚紅樓,便由扣兒伺候,在這種地方,姑娘之間並沒有多少情分,她和其他人都不親,隻有扣兒對她盡心盡力,她早就把她當自己親妹妹一般看待,可是如今非但她九死一生,就連扣兒都受了連累,眼淚便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轉,“好扣兒,你受苦了。”

扣兒搖搖頭。“姑娘才是,你這次真的是太冤枉了。”

玉蟾苦笑,在這地方誰人不冤枉,她自己才色不足,人也不夠聰明,沒有本事,不能成為高一等的那九位姑娘,如今被人踩在在腳下蹂躪也怨不得別人,“這次多虧你機靈,請來九姑娘鬧上一場,不然我必死無疑。”她沉思半晌,轉頭問,“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你這傷是如何弄得,給我細細講上一番。”

扣兒點點頭在她身後豎起枕頭幫她坐好,便去門口探查一番,見沒有人在,就關門插好。這才走了回去,跪坐在床頭腳踏之上,略微整理了下思緒,便娓娓道來。

“那天早晨,我見姑娘房門仍然沒有打開,便知姑娘處境定然凶險,我就想找人幫姑娘一把,但是我不敢去找媽媽。我記得姑娘說過,三娘為人重利,院裏姑娘在她眼裏不過是賺錢的工具,她根本不會在乎姑娘的死活,要是我這時候去找三娘,她必然因為顧及杜官人的背景,而置姑娘不顧,甚至,還有可能阻止我找別人幫忙。”

玉蟾點點頭,就是如此。

扣兒便繼續道,“我這時候,想找樓下的林哥哥,隻是林哥哥不過是樓裏的龜奴,他人微言輕,必然不敢直接闖門去搭救姑娘。我思來想去最後決定找樓裏的姑娘幫忙。隻是我想起,姑娘以前曾經說過,樓裏三等姑娘和您一樣不過是最末端掙紮受苦的人,他們平日裏自保尚且不足,怎麼會插手這等麻煩事?而上九位的姑娘,幾位姑娘為人高傲,平日和您沒什麼交情,唯一和您說的上話的明珠姑娘,那天正好去了某位大人的府上,人多半還沒有回來。您說過若論心善當屬三姑娘青棋,隻是她素日裏敬畏媽媽,這時候求她,她自然會幫,隻是肯定會先去找媽媽回話,我便舍棄了找三姑娘的念頭,最後選擇了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