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代抿唇,對於鳳棲的控訴,他無話可說。
鳳棲笑得淒涼,心更是蒼涼到底。她再不管蒼雲代,踩著碎碾成灰的廢墟,轉身離去。蒼雲代,我累了,真的累了。我已無心再去計較太多,所以,請讓我安靜地離去吧。
蒼雲代怔怔地呆站在廢墟之中,看一生素白的鳳棲越走越遠,突然升起了一種很古怪的感覺,就像,就像十年前……
夠了!有什麼東西在腦海中呼之欲出,卻被蒼雲代急急打斷,他突然升起了一種恐懼,一種若任其從腦海中鑽出,便會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不,他不會讓他們之間萬劫不複的。鳳棲,請再等等他,雖然對於過去的一切他無從解釋,但請再給他一點時間,再等一等,他就可以告訴她答案了。
離開了合歡殿,鳳棲並沒有回她的梧桐宮,轉步下意識地就想往和鑾宮而去,卻在邁出第二步的時候突然頓住,一聲苦笑。和鑾宮,和鑾宮也不再是當初的和鑾宮了。
環視一周,時而又宮人匆匆走過,見到鳳棲,皆是急忙一禮。這些人都在為鳳鳴明天的登基大典做準備。
真的是好奇怪,明明還是熟悉的環境,卻讓她覺得陌生。原來這座皇宮,也再不複當初了呀,原來從始至終,迷戀在當初在回憶裏的人,從來就隻有她一個嗎?
淡下去的弧度勉強地再次勾起,鳳棲其實是想笑的,太子哥哥登基,這可是大喜事呢,她應該高興才是,應該高興……
“噗。”嘴角的弧度剛起,喉頭便感覺到一陣腥甜,鳳棲沒來得及反應,一口猩紅中帶著一絲烏黑的血吐出,鳳棲下意識一偏頭,那口汙血落在路旁的花盆內,不過一瞬,花盆內的開得如嬌似豔的花兒凋零,葉子掉落,就連根係都難逃厄運地幹枯。
鳳棲怔怔地盯著那口汙血和那盆幹枯的花兒,思緒久久收不回來。久久之後,鳳棲回過神來,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瓷瓶,瓷瓶傾倒,瓶中最後的兩顆藥滾了出來。
鳳棲看著掌心中的那兩顆藥,突然笑了,聲音漸漸大起,又突然落下。她一仰頭,最後兩顆藥落入口中,她就這麼幹幹將藥咽下。
將藥吃下,鳳棲轉了個彎向前走去,剛走不久迎麵就走來了兩名宮人,宮人見到鳳棲,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行了一禮。
鳳棲隨手便抓來一人,問道,“我太子哥哥現在在哪?”
那宮人嚇了一跳,鳳棲雖然紈絝,可從未像今天這樣過,“太,太子殿下他,他招了左右相,禮部兵部幾位大人在禦書房談事,這會子太子殿下應該已經去禦書房的路上了。”
“禦書房?”默念一聲,鳳棲鬆開了抓著宮人的手,邁步向另一條路折去。從鳳鳴落榻的宮殿到禦書房,必定要走的一條路。
“太子哥哥。”果然,沒走多久鳳棲看見了地朝這邊過來的鳳鳴,趕忙喊住他。
對於自家妹妹最近不怎麼愛理會自己的這件事,鳳鳴一直很鬱悶,如今見鳳棲主動與他打招呼,鳳鳴自然高興,趕緊三步作兩步跑過去,“九兒,你終於肯與我說話了。”
“太子哥哥。”鳳棲眼眶突然一紅,她極力忍住要落下的眼淚,揚起一個弧度,“太子哥哥,再過幾天就是春年了,春年過後便是花燈節。今年燈市的花燈出得早,據說還有很多往年沒有的稀罕玩意呢,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鳳鳴有些為難,“九兒,你知道登基大典在即,我實在……”
“我知道。”鳳棲鬆開拉著他的手,打斷了他的話。是啊,她怎麼又忘了,他已經不再是她的太子哥哥,不再是那個隨時隨地都可以陪著她胡鬧任性的太子哥哥了,他是淩天的新皇,是這江山未來的主人。
看著鳳棲故作的笑容,鳳鳴隻覺得心口一抽,“九兒,等忙過這段時間,哥哥再帶你去好不好,反正現在離花燈節還早呢,你也已經及笄了,今年也可以掛花燈了,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掛花燈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