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著牙將最後一字說完,鳳棲猛地推開蒼雲代,蒼雲代沒有防備,被她推得向後退了兩步。
就這兩步的距離,讓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鳳棲跑向不遠處她騎來的駿馬,翻身躍上,禦馬離開。
馬蹄踏踏遠去,塵土揚起又落下。
“不去追嗎?”醒裟站起身,走到蒼雲代麵前。眼見著蒼雲代什麼動作都沒有,隻眼睜睜地看著鳳棲遠去,她垂眸,忍不住問出口。
“不用了。”蒼雲代知道,就是追上去了,就鳳棲現在的狀態,也聽不進去他說什麼,更何況,箭已在弦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準備好了,他沒有回頭的道理和權利。
醒裟是知道蒼雲代的布置的,她也知道蒼雲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所以對於蒼雲代的回答,她並沒有過多的想法,隻是鳳棲已經遠走,他卻還是癡癡站在這裏,看著再無人影的前方,她還是忍不住心生不忍。
“世子哥哥,你可怪我?”猶豫片刻,醒裟終是遲疑地問出了聲,怪我自作主張,怪我籌謀算計,怪我將你與鳳棲逼上了絕路?
“你今日受了驚嚇,早些休息,明日就回京都吧。”蒼雲代避而不答,轉身離去。
醒裟看了一眼蒼雲代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向蒼雲代方才站著的地方,一小灘未幹的鮮紅血漬,眸光暗了又暗。
世子哥哥他,終究還是在乎的吧。所以他耿耿於懷了,傷了鳳棲的事。
鳳棲禦馬飛馳離開了小鎮,途中遇到了趕回的星渺眾人,其中就包括蒼雲代的明衛溯斐。
溯斐雖然奇怪為何鳳棲會在此處,但見到鳳棲他還是很高興的。畢竟他們此次急匆匆地離開淩天京城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鳳帝下到右相府的賜婚聖旨。
剛開始他還為世子不值,如今在這裏看見鳳棲公主,不久前世子又急急忙忙離隊趕路,看來那道聖旨不是誤會就是已經解決了。
他心裏高興,想等鳳棲走近了跟她打個招呼,卻忽略了若是鳳棲與蒼雲代誤會解除,鳳棲又如何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裏。所以當鳳棲馬不停蹄甚至以更快的速度從他麵前飛馳而過時,吃了滿嘴塵土的溯斐腦門上立時掛了好幾個問號。
鳳棲公主這是,怎麼了?
鳳棲自然是看見了溯斐,隻是她現在心緒混亂,完全沒空去搭理他,在他抬手就要跟她打招呼的時候縱馬不做停留地離去。
一路出了小鎮,向漠南而去,鳳棲的心神早已偏遠,心口一陣一陣地疼著,連呼吸都是難受的。
馬兒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跑得飛快,黃塵飛揚,幾乎迷了人眼。
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他們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鳳棲不清楚不明白,背後的傷火辣辣地疼著,卻怎麼也及不上心口的傷,像是血肉被翻出來,撒上了無數的鹽一樣疼著。
馬兒跑得好快,鳳棲的眼前一片模糊,腦袋空空的,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心口的疼痛。
恍恍惚惚之間,鳳棲竟鬆開了馬韁,身子一軟,控製不住地往地上栽去。
狠狠地摔下馬,鳳棲的後背本就有傷,如今可謂是傷上加傷了,疼地她覺得半邊身子都是麻的,動一下,疼入骨髓。
動不了,幹脆就仰躺在地上,睜眼就是澄淨如洗的天空,白雲朵朵,卻擋不住陽光傾瀉。
鳳棲艱難地抬起右手,放置在眼睛上,遮擋直射的陽光,晶瑩的淚珠悄悄從眼角滑落,掩入如瀑的青絲中,消失無痕。
高高的天空上滑下一隻雲雀,雲雀打了幾個轉,清脆一聲鳴,落在了鳳棲遮住眼睛的手臂上。
鳳棲一驚,猛地坐起身來,身上的疼痛卻讓她疼得齜牙咧嘴。
雲雀因為她的動作倏忽一下撲通著翅膀飛騰上天,待鳳棲坐起,它這才撲扇這小翅膀降下來,落在鳳棲的腿上。
雲雀先是抬頭看了看鳳棲,隨後又低下小腦袋,輕輕啄著綁在它腿上的信箋。
鳳棲會意,取下它腿上的信箋,展開一看。上好的宣紙上用著格外淩亂地字跡寫著,五皇子鳳琉,薨於東陲關戰亂。
雙眸睜大,鳳棲猛地起身,停在她腿上的雲雀沒能反應過來,一腦袋紮進了黃沙裏。
因為起身太猛,鳳棲受傷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腦袋一陣眩暈,原本被強壓下的腥甜再次湧了上來,鳳棲忍不住‘哇’吐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