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債血償(2 / 2)

鳳棲幾步快走,穿過跪在地上的人,還未進到和鸞宮,就聽得裏麵傳來哭聲。

鳳棲腳下一頓,身子瞬間軟了下去。她的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這才避免摔倒在地。

“小心。”知道現在鳳棲心緒混亂,聽不進去什麼話,泠溪也不便多說,隻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護著她,就像過往十年,上千個日日夜夜一般。

鳳棲穩住身子,拒絕泠溪的攙扶,拖著腳步一步一步向裏走去。

貼身伺候皇後的幾人,包括蘇嬤嬤都跪在一旁,垂頭低聲抽泣著。

她轉過視線,鳳鳴跪在皇後的床前,低垂著頭,額上劉海落下,投下一大片陰影,鳳棲看不清他的表情。

鳳帝坐在床前,手還握著皇後的手,也是同樣沉默不語。

誰都沒有發現突然闖進來的鳳棲和她身後的泠溪。

鳳棲緩步上前,慢慢地靠近床前,皇後雙目緊閉,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一手被鳳帝握著,另一隻手無力垂落。

鳳棲靠近,張了張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母後”,可回答她的卻是無盡的沉默,再也不會有人在她喊母後時應她了,再也不會有人在她撒嬌時無奈地笑她長不大了,再也不會有人在她闖禍時佯怒假裝不理她了,再也……不會了……

“母後。”鳳棲跪在皇後的床前,像小時候闖了禍或者是想要出宮玩的時候一樣,抱著皇後的胳膊輕輕搖,一遍一遍地喊著,“母後,母後……”

母後,你應我一聲好不好,就一聲。九兒保證以後一定會乖乖的,乖乖的聽話,乖乖的不闖禍,乖乖的待在宮裏不亂跑好不好,母後,你不要不理九兒,九兒會害怕的,母後……

“母後……”低低的喃喃變成悲聲痛哭,和鸞宮內原本壓低的抽泣聲也漸漸大了起來,響應著鳳棲心裏的空洞彷徨。

母後,連你都走了,九兒當如何是好。

“九兒。”跪在下方的鳳鳴上前,伸手攬過伏在母親身上嚎啕大哭的妹妹,他的九兒從來都是堅強的,從小到大幾乎沒哭過,就是哭,也不過是裝模作樣的偽裝。可如今她哭了,卻是如此肝腸寸斷,讓聞者傷心,聽著落淚。

他的母親走了,今後,他就隻剩下妹妹了。

“太子哥哥。”鳳棲抬起腦袋,在看清來人的時候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滾燙的淚水幾乎灼傷了他的心頭,他收緊抱著妹妹的手臂,將腦袋擱在她細弱的肩上,落下了男兒淚。

天璽帝二十二年冬,鳳後歿,鳳帝不顧群臣反對,千裏送鳳後入皇陵。京城一應事務交由太子鳳鳴監管。

梧桐宮。

“泠溪哥哥的意思是,母後之前所中的紫靈草之毒來自星渺?”

“不錯。”知道鳳棲與蒼雲代的關係,泠溪有些遲疑,“公主可是信我?”

“我信。”鳳棲沒有分毫猶豫,點了點頭。這個世上,她懷疑誰,都不能懷疑泠溪的。更何況,不止泠溪,還有人這麼說。

“抱歉,我還是來晚了。”之前他得到師尊命人傳來的話,說要想知道紫靈草之事便去查一查星渺,他去了,卻不成想回來晚了一步,終是救不了鳳後。

那是她的母親啊,她最愛的母親,可他卻救不了她的性命。

“泠溪哥哥無須自責。”鳳棲走到泠溪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冤有頭債有主,母後的死,怨不到泠溪哥哥身上。”

泠溪有些驚訝於鳳棲話語中的恨意,猛地收緊手掌,將她的小手包攏在手“你……”知道了?

是,她知道了,都知道了。所以就像她剛剛說的,冤有頭債有主,不會連累無辜的人,但同樣,也要讓那是血債血償!

是夜,深沉得可怕,漆黑的夜空中連一點星光都沒有,半輪彎月也被層層烏雲掩蓋。

有馬長嘶,沉重的城門轟然而開,又轟然關閉,瞬間塵土飛揚。

“駕!”未等塵土散去,一聲嬌喝與清脆的鞭聲齊齊響起,矯健的四蹄撒開,駿馬立時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馳而去,踏踏的馬蹄聲漸漸遠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城外。

深沉的夜色還未散去,緊閉的城門卻再度大開,漆黑的夜色中,天青色的身影不複往日的溫潤輕緩。

駿馬矯健,飛馳離去。不過瞬間,便消失在天際。

直到天明時分,城門內外,再無多餘聲響。